阿牧的故事

再折长亭柳

楔子：昨天，母亲节，阿牧在帖子里撒谎，说他有四个孩子，两个系妻生，两个系妾出。为什么说他是撒谎？因为，在那个以计划生育为国策的年代里，别说纳妾生娃，就是头婚超生二胎，阿牧也早就被居委会和计生办的人拖去摁住给阉了。


  


   ......其实，阿牧只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一九七四冬，阿牧出生在杭州市郊一个江南水乡的普通家庭，乳名大头。一九八零年，到了入学年龄，水乡里的乡亲们每每看到石拱桥中间另一头，有个缓缓升起的大脑袋，就知道，这是阿牧要过拱桥上学去了。阿牧虽然脑袋大，但并不怎么聪明，学习成绩到初中，都一直在班级四十六人中排不上前三十名。


  毕业后，阿牧就被妈妈送去了舅舅的印刷作坊学排字和制版，想让他有门技术，将来能混口饭吃。阿牧虽然学习成绩不太好，但不知咋的，学制版却挺有长进，这或许就是人们说的“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吧！因为阿牧打小就喜欢剪纸、刻蜡版。两年后，阿牧就熟练掌握了制版、照排和修版技术，成了作坊骨干。


  阿牧舅舅的印刷作坊有个老主顾，是上海一家礼品公司的老板，真名不详，名片上印的是总经理辜大福，还有个雅致的别号，叫孤鸿野鹤。孤鸿因为经常来印制一些贺卡、礼单等，与阿牧和他舅舅厮混的很熟络。

  有一天闲聊，孤鸿对阿牧甥舅二人说：“你们在市郊搞印刷，业务量不大，不如去市区发展。”阿牧的舅舅叹了口气：“唉！话虽是这么说，但没那么大本钱，谈何容易呀！”孤鸿哈哈大笑：“开印刷厂当然不行，我是说去开一家制版工作室。你们看啊，现在，都时兴激光照排了，海德堡印刷机只需要一套胶片版，就可以开机印刷，四色机也只要四个套版，对吧？”阿牧和舅舅连连点头。孤鸿端起茶杯，咕咚了一口，接着说：“可是呢，我去过的很多印刷厂啊，都还养着一个制版车间呢！如果，咱们合股，去开设一家制版工作室，那么，几家印刷厂就可以精简掉制版车间这个大包袱，共享我们制版工作室这个资源，他们减了负，我们饱满了业务，双赢呀！”


  阿牧的舅舅一听，茅塞顿开，一拍大腿：“哇塞！对呀！”说罢，朝阿牧努努嘴：“大头，快，去桥头阿四卤味，割两斤猪头肉，包一大包花生米，再打一斤散酒，我和你孤鸿大叔好好喝几杯！”


  不久之后，杭州文化新区工业园里，新开了一家飞鸿牧歌制版工作室，一些印刷厂闻知后，纷纷裁撤了制版车间，把制版业务都给了这家工作室去完成。工作室赚了钱，阿牧也弄清了套路，觉得主要业务都靠自己，孤鸿却占大股，不公平，渐渐起了独立之心，便闹着和孤鸿分家，自己去火车站附近寻了个民房，开设了自己的毕昇牧歌印刷制版工作室。正因为靠近火车站，工作室被票贩子们给盯上了。


   先是几个卖假火车票的来印月台票和无座站票，后来是几个买假发票的，来印住宿、餐饮假发票，都不肯给足钱，还有的只扔给一包廉价香烟，甚至有的连烟都不给，还打人，阿牧敢怒不敢言，被搅得头更大了，干脆关门，也去卖假发票去了，自己印，自己卖，利润大多了。

转眼，阿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手头也有了些积蓄，再加上社会上对票贩子的打击力度日益增强，于是，阿牧决定不再抛头露面冒风险去火车站兜售假票证了，回到老家，从去世的裁缝李驼背的女儿手里，买下了拱桥边成衣巷的一间带阁楼的木质门脸房，把楼上弄成一个秘密制版工作间，楼下装修成了一个茶楼，可以喝茶打麻将。央隔壁的王婆说媒，阿牧娶了卤味阿四的新寡宏珍，平日里假借帮他打理茶楼，望风放哨，他则躲在阁楼里，接一些假票证、盗版书和黄色刊物的制版业务。一番努力，阿牧不仅攒了一笔钱，而且还和宏珍鼓捣出两个孩子来，倒也心满意足。


  不料，宏珍在茶楼里浸泡多年，竟染上了赌瘾，成天打麻将，连孩子和阿牧的三餐和衣服都不做不洗，还得婆婆过来给料理。七年之痒过后，阿牧和宏珍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结果，宏珍挨了阿牧一个大巴掌后，离家出走了！并且是在向派出所举报了阿牧后才不见踪影的。

  派出所柳所长带人拿着搜查证，没收了阿牧的制版工具，看在他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没有深究，只是让他写了个具结悔过书，便了事了。从此，宏珍娘家人隔三差五就找柳所长闹着要立案，说宏珍失踪几个月了，肯定是被阿牧害了，并且四处上访，一告就是三四年。


  转眼，五年过去了，随着金税四期实施和网络技术发展，各种假票证都没了市场，阿牧只好去网络车平台交了押金，开网约车去了。


  一天夜晚，阿牧在火车站接了个活，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乘客，拖着拉杆箱要上车，阿牧连忙下车，打开后备厢，帮忙把拉杆箱放进去，就在关上后备箱的那一瞬间，阿牧借助路灯微弱的灯光，恍惚觉得这女人竟像是宏珍！只是瘦一些，漂亮多了。


  坐进车里，二人默默无语。

  车开动后，那女人拿出手机，在后座上像是在给闺蜜打电话，叙说她这几年在东莞如何如何，挣了很多钱，现在回来了。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儿，那女的拍了拍阿牧的肩头：“阿牧，其实，刚才那个电话没人接的，我是把我这几年的情况说给你听的，我是宏珍，没认出来吗？这么多年，我是多么想我的孩子呀！难道你连声对不起都不会说吗？”阿牧脸一红，低着大头，惭愧的带着哽咽声道：“对、对不起，宏珍！”宏珍抹了把眼泪，又擤了一把鼻涕，带着哭腔问：“你说，我俩还回得去吗？”


  阿牧一听，立刻打开转向灯调头，高声道：“啊？要返回去呀？可、可以的，但要加车钱的哦！”

大玲小芳

稀客呀！哪阵风把您吹到酒巷的？

再折长亭柳

大玲小芳 发表于 2024-5-13 07:12
稀客呀！哪阵风把您吹到酒巷的？

阿牧的酒疯

大玲小芳

鉴于同名帖子已被阿牧投诉，为配合有关方面，此贴暂做锁贴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