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买了五把香椿,四块钱。据说香椿对眼睛不好,又忍不住对香椿那种独特香味的馋涎。每年这个季节都要买点香椿腌制一下尝鲜。
卖香椿的是一老妪,七八十岁那样子。我说买两把,问多少钱。老妪说两块。不贵,一样分量的菠菜得四块,放在上海大概得二十块。这时候她的地摊邻居说话了。那也是一老妪,她卖的是小葱。她搭讪说,就剩下五把了,你给四块钱,五把都拿走吧。于是就买了五把。
回到家,洗净香椿,然后晾干,切碎,撒盐,拌匀,今天满屋子都是香椿的香。吃了,很满足。其实从五味上论,香椿应归于苦的范畴。在味蕾上,苦是不招人待见的,但又不可缺。菠菜,芹菜,苦瓜,蒿子等,不能归于酸甜辣咸的蔬菜瓜果都属于苦。
当然,也有无味的,比如柳芽,榆钱,荠荠菜,萝卜麻。还有香椿的姐妹白椿。古代称香椿为椿,称臭椿为樗。白椿是臭椿,也就是樗。我就想,臭大概也归于苦的味觉范畴,比如臭豆腐,榴莲,还有臭鳜鱼,以及卤大肠之类的。臭被大多数人理解,但臭也不可或缺,这大概符合天道。若这世界全是酸辣甜咸,没了苦味和臭味,这季节轮回稍显无趣。
据说香椿芽有食疗作用,据说主治外感风寒、风湿痹痛、胃痛、痢疾等。这或许在医典上可以找到依据,但那个不重要,能吃就爽,捎带脚去个寒算惊喜。
在老家时候,香椿并不多见。加上硫磺烟漫舞,能吃到非大棚香椿芽非常不容易。在以吃为生活重要内容之年代,香椿是不重要的,它远没有小麦玉米红薯萝卜重要。在当下全民膘肥体胖这个日子,苦苦的香椿就和荠荠菜萝卜麻一样成为珍馐选样。它们有一个共同的伟大标签,那就是没营养,甚至还有点微毒。在营养过剩的阳光下,它们被赋予食疗价值,不如说它们阻止了肚子不再更大,阻止了脑肥肠满蔓延,这很有诗意。
前天看一文章,说了流水线预制菜,杀死了几十万厨师手艺化。现在太多酒店菜馆都在追求预制菜快餐化,有个大家说这些菜倒是味道精致,却少了锅气。很多人都有感觉,吃席吃大餐越来越没嚼头,预制菜应是那蛊。五味俱全在某些时候甚至就是无味。倒不如自己择了香椿,撒点盐,找老婆或别人的老婆扞一杖子面,捞了控干,蒜汁水儿一泼,香椿一拌。你就麻溜端了碗去南墙根儿呼噜去吧。
听说有个预制菜叫梅菜扣肉,被人揪了辫子。有点冤。血脖肉也是肉。拎着你袄领子跑到1960年,你他么知道什么叫淋巴结?还听说老马不搞蚂蚁金服了,屁颠从日本跑回来要搞预制菜,这可有点悬了。
吃什么或怎么吃,已经逃脱吃的逻辑,纯粹变成了生活态度的变异。在很多时候,见到原始的本色的烙馍或腌菜很激动。陈晓卿说,其实吃也是灵魂摆渡。吃点香椿,可以胡思乱想,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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