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红尘老散仙 于 2024-1-9 19:37 编辑
在晨雾中赶路，是方老板最为后悔的一件事。也许是归家心切吧，他甚至忘了自己的视力已不如从前。眼前若有若无的纱巾像无骨的妖精一样，总是朦胧了他的眼。他尽量地逃避妖精们勾魂的身姿，凭着过往的经验，规避着脚下的磕磕绊绊。
“哎哟！”方老板掉进去的时候才回味过来，入城口这个坑他还捐过款，是用来堆积城里的垃圾的。陷进去虽不疼，但坑里的味道忽地涌来，堵住了他的七窍，这让他再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算能喊出来，有几个愿意跳进杂物、鸡毛、狗肚、便溺的臭坑里捞他出来？
还真有。方老板被人抱上来以后，喘了几口腥臭的气，这才认出来是自家酒店的邻居。他连声称谢，这也算救命之恩了，再拖一会儿就算不被垃圾淹死，也得被臭死。他甚至动了重金答谢的念头。但对方却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走远了……
“酒店十年店庆，方老板特意赶回来，为酬谢新老贵宾，特选取三名喝酒姿势最标准的顾客入围，奖励百元。前提是蒙面匿形，不许暴露各人身份……”
众宾客鱼贯而入。果真个个蒙面。有本国之悟空、八戒，有外邦之萧伯纳、卡夫卡；传统的有卡通人物米老鼠、唐老鸭；新潮的头顶大便、脚踏马桶。一时人声喧嚣如汤煮，各摆姿态品佳酿。有正襟危坐浅酌的，有举杯邀月独饮的，有破马张飞对坛子吹的，还有边喝边哭村里的姑娘叫小芳的……
酒过一巡，数十人被请至二楼继续畅饮。一楼酒客不知原因，只能暗自猜疑：这是晋级了还是淘汰了。一条人影摇头晃脑进来，哑着嗓子对身边的一个演鲁智深的说：“我虽不会喝酒，但喝酒不是这个喝法，最新喝酒有三种姿势……”酒客鲁智深猛地站起来，薅着来人就是一顿拳脚，嘴里还不依不饶，“臭显显，我愿意咋喝就咋喝，你特么的不在臭必居闻臭味，跑这显你妈个叉……”又是两个直拳，又是扯头发往膝盖上撞。不需多时，徐老板的脸上已经开了颜料铺。红的是眼窝，透明的是眼泪，黄的是大鼻涕，青的是脸蛋，紫黑的是嘴角的血……鲁智深打累了，才喘乎乎地说：“本人弃权了，我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说罢，又把坛子里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扬长而去。
半晌，才有酒客怜悯地说：“徐老板，没死就自己起来吧，跑这得瑟啥？卖你的臭豆腐多好！”
徐老板颤巍巍地摇着头，边走边骂，“此一莽夫，不值一提。”
闹腾这一番。酒馆才下来伙计，“什么人在此闹事。”
众人齐声道：“赫赫有名刚才打隔壁臭显显来的！”
伙计一脸笑意，又请了二楼十来个人上了三楼。这下一楼二楼的都慌了，什么意思，又晋级了吗？这不是步步高升的寓意吗？酒店找谁来评，以什么尺度判定胜负？
正猜疑间，脸上包裹着的徐老板又进来了，晃着脑袋神秘地说：“我已预判出本届评委的真容，让我来喷……”话音未落，二楼一个扮“海明威”的酒客冲进了茅房，再出来时已多了一根皮搋子，照着徐老板的门牙就捣了下来，“我特么的让你显，显你什么都知道是吧，不显摆大家都不知道你臭是吧？那臭味都冲到二楼去了！”砸了半天，皮搋子都折了，徐老板硬是没掉牙，大家齐呼“牙口真好啊！”徐老板声音虚弱地说：“过奖过奖，门牙前几年就被砸掉了！” 海明威一抱拳：“明人不做暗事，敝人就是江湖中的人海茫茫……”走了。
徐老板昏迷半晌，才悠悠醒来，摇头叹道：“人海茫茫，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怕了吧，跑了吧，哈哈，我赢了吧！”转头又对众人说，“你们还在这坚持，为什么不自爆？反正这一百块钱也捞不到了！”
“自爆，怎么爆？”“我正想高调宣布，我要自 爆了！”
徐老板往对面一指，“臭必居”的门脸下面，左边还有个小小的牌子，上写“兼营打气筒。”
一个大汉把酒杯一摔：“娘希匹，让俺一个东北佬装砖家，早就不想玩了！俺先削他一顿，让他嘴臭！”先跳出来给了徐老板几脚，又猛撕他的嘴，用胳膊肘把他耳朵都砸出水来，还不解恨，又用酒杯碎碴子把他脸划了个王八，龟嘴处打了个叉，这才跑出去买来一根打气筒，高叫“女生们闭眼”，裤子一褪，众人掩鼻不已。砖家眯着眼睛把出气嘴对了好半天，才算掐住了自己的下半身，一顿猛压，眼见“那话儿”膨胀透明，涨成一个灰不溜丢的球体，涨到能清楚看见里面的血管筋脉，涨到比他本人还要丰硕，终于“砰”的一声，自爆了！
一有起头的了，有些酒意上头的就按不住了，纷纷跑对面买打气筒，回来如法炮制，砰砰声不断，唬得楼上方老板急忙阻止：“坚持住的顾客，赠一年8折卡，自爆的永远不抹零！”这才让大家情绪稳定下来。徐老板脸上的血刚刚凝固，又晃着脑袋道：“根子是酒楼组委会有些问题……”话音刚落。旁边过来几个人，有用铁签子扎的，有用叉子刮的，还有的拿开水烫的，最仁慈那个把袜子脱了，袜子掉地上都能立住，他抡起袜子照脑袋上敲，一下子就把徐老板砸哭了，大声嚷嚷：“你们酒楼怎么还打人？”
几个人打累了，这才住手，边走边诧异：“咱们不是酒楼的啊，是路过的吧，看着他就想打，到底为什么呀？”
一场闹剧纷纷扰扰，最后花落谁家并不知道，因为酒客一半自爆，另一半喝得不省人事，而徐老板伤势严重，被送进了医院。
方老板站在酒楼的最高处，看着对面“臭必居”门口停着救护车，又用望远镜扫到了角落里那个小牌子：“打气筒已售磬！”他长出了一口气：“徐老板，你跳进坑里救了我一命，我也算对得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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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4-1-9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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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9 13: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