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红尘老散仙 于 2023-12-21 18:47 编辑
前阵子重看《雍正王朝》。“八王议政”那段里,九贝勒跳起脚来指着新科状元:朝堂之上,小小状元竟敢对王公大臣无理,你不就是爱新觉罗家一条狗吗?我就辱你了怎么样,你就是狗、狗、狗! 九贝勒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别把自己当盘菜,读圣贤书也为当官,也为几两碎银,辱你了活该,谁让你有了欲望。
电视里的新科状元气抽了。可能很多人都会“被骂作狗”生气吧。几十年前读唯物、读老庄时我就奇怪:既说众生平等,人和猪狗不都是一个等号吗?不都是动物界的一员吗?为什么说“老虎像只病倒的猫”就是对比,而“老爸像条病倒的狗”就得挨揍呢?当时我才初中,对这些问题只是懵懂,而今到了知天命之年,才想到了人性是虚伪的,是钟情于道德绑架的,说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轮到自己的时候怎么都特么不成了。
又想起我做了不少缺德事,也一样有朋友说我人不错,某天于大庭广众下扶起了一个摔倒的八岁女孩,被孩子奶奶挖苦我“动手动脚”。自那以后愈加明白了:这世上无论你怎么做,都会有人说你好,也会有人说你猪狗不如,甚至你把心挖出来,一样有人说这颗心成色不好。
所以,任这个那个怎么猜,我才不愿意当什么评委——左右都不是人——咱又不是没当过,让我当肯定闹笑话。为什么这么说呢?本地有个诗会,持续办了三十多年,总评委就一个,我们叫他“老权”吧。老权是一个人说了算,一等奖只给桌上敬酒人,二等三等——都是封卷——谁顺眼给谁,要是猜不出来作者是谁呢?老权可以把封闭处撕开,反正他是总评委,没人能把他怎样。
那年我还算年轻,战战兢兢写了首诗,倒真是精心,每个字都打磨过。老权扫了眼说,他不会写诗,给个优秀奖吧。只有一二三等奖有养生壶,优秀奖只有证书,我要这破纸片子干啥?不是说我不会写诗吗?咱等明年。转年我不参加了,弄了三个邮箱,写了三首诗,用了三个女亲友的名字,“她们”全得到奖品了。事后让她们想法告诉老权是我干的。老权居然生气了,大骂我“无道德无素质无底线”;我小名“三无”就是这么来的。后来看我还敢出来参加活动,竟然还说我脸皮是“五百年第一家”。你看看,人家做了初一,还不能让我做十五。——评委真特么牛啊!我还是争取当评委吧。
有一次轮到我了——朋友请我给本地青年文学比赛评奖。恰那阵子搬了新居,书房较大,亲戚家的娃儿高中放假,临时在我家寄宿,还整条小狗绕来绕去的。我本来就烦,偏又看到里面有不少文章挺讨厌的:有些作者总觉得是现代派,写得新潮。我想这和年代没关系,年轻人时代、布局、思想都可以新潮,但不能不说人话。写得那些玩意儿阅读不顺,还新潮个六饼子?你说不评吧,我应了人家了;你说评吧——我说那娃儿,你来评,你是年轻人。于是我选了几篇入眼的拿走,其余绝大多数就由他就上去鼓弄,有时候小狗也上去敲键盘捣乱,搞来搞去是小孩子和狗把大多稿子评完了。
我就这么交上去了。心安理得地闭门思过:要是瞎写的觉得受了辱,你活该,谁让你不是评委,你不就是为了名次和奖励吗?有了欲望辱你了活该!有本事你别来参加呀!你看征文能黄不?有钱还怕钓不着瓜娃子?至于对不起朋友的嘱托,我没负罪感——我又没劫你财骗你色,你又没丢了饭碗扣了工资,谁让你主动来找我评的,我又不要你的钱又不吃你的饭——五百年第一家厚脸皮就这水平了,有啥招?
你说,我这评委当的,等于是狗当了。但我不说破,别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后来还找过我,看来这狗和孩娃评得还不赖呢!换言之,也不全怪我吧。有些破烂文都不如我上厕所排出来的好看,值得我认真评吗?一篇二千来字的巴掌文,把情节展现出来不就完了,又特么整意识流又特么宏观微观,你这么能,咋没整出本《红楼梦》来呢?切!
现在说了真话,试问谁还能找我当评委?呵呵,猪都能把牙笑掉了。 咦,这随手敲出来的——最后一句是拟人吗?是夸张吗?这是我接下来的思索了,但绝对不是在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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