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对话嫌薄弱，兼论小说前进的动力

徐公孰

传统小说以讲故事为主，事情发生，继续发展，出现高潮然后走向结局，动力在于情节。情节讲究戏剧性，讲就事理的常识和出乎常识之外。


我说过小说＝记＋传。讲究情节的传统小说偏重于 记事。现代小说则偏重于 传话，越来越讲究语言，语言是小说的家。


讲究语言必然重视腔调。好的作家都是有自己腔调的，开口一句话就有味儿，下笔如有神。《道姑》与薄荷味的其他文章一样，有腔调，有味儿。读来会出神。这是大优点，能做到这一点颇不容易。孰料想，这也不幸成为《道姑》的缺点。表现在语言上：一曰横行，一曰对话不够有力。具体分析之：


语言有腔调，出味儿，出神，这都是美的。又什么是出味儿呢，又怎么出神呢？譬如咏诗诵经，好的腔调是抑扬顿挫，抑扬顿挫则有味出神。抑与扬是高下起伏，顿与挫是水平线上的减速。扬则加油，抑则收油，顿则点刹，挫乃急刹。可知所谓出神入味儿就是刹那间张扬或瞬间的寂静。有腔调是情绪高扬，也是悄然而抑，忽然顿挫，乃至于静寂，谓之出神。出神不能过久，久则谓之发呆，久则容易开小差。道姑一文，便有开小差的征象。

譬之开车，张力是一种分寸感，既看远，又看后，还看左右。远观三辆车以远，是为前进；左右后看，是为安稳。小说，要前进，要动力足；小说，要准确，要左右前后定位有分寸感。小说语言讲究张力。张力，是速度感，既保持前进，又保持平稳。有张力的小说语言，会有张弛有度的时空感。

啰嗦这么多，回头看道姑一文，走笔是不是常打横？小说每前行一段，便有意无意地横过来顿一顿，停顿有些嫌频繁，前进的速度就有些过缓，时空感有些不拿捏，后面的车会按喇叭滴。

说过打横，再说对话嫌松懈。小说一方面是记事，所以要忠于事；另一方面要传言，所以要满足道听途说。忠于记事，这是智商，忠于街谈巷语，这是情商。


按照上述我的审美看道姑的对话，则概括性不够。小说人物毕竟是在小说里面的，他们无法左右小说的前进。譬如电影镜头的切换不受电影角色的影响，电影角色即使是希特勒他也不能命令切换镜头。小说里人物对话因此也不能决定小说前进的节奏与速度。然而道姑的有些对话給赋予带动小说前进节奏的功能，任务重，担子大，而显得对话单薄，不胜任。


小说对话语言因而必须是概括性的语言，每一个句子既是小说内部角色说的，也是小说外部叙事者说的，一句话出自两张嘴。每一句子都是概括性的记叙＋议论＋抒情，甚至有些时候还要加上破折号或者括弧作说明，既概括小说内部的景象，又切换小说的镜头和节奏。

徐公孰

传统小说主张，誰说话就像谁说话，一定要符合小说人物形象

按照我的理解这是错误的

小说人物的每一句话，顶多一半像他们自己的形象

另一半是导演说了算

因此，说话总是在似与不似之间

薄荷味

嗯嗯，我先签收啦，得空慢慢捋捋啊

徐公孰

薄荷味 发表于 2023-12-21 11:15
嗯嗯，我先签收啦，得空慢慢捋捋啊

不好意思了都
大部分都是放空炮~~

薄荷味

手机上不方便，我得空上电脑说说这些对话。其实我觉得最精彩在小青青这些话。因为现在的道姑就有现在的特征。可能语言简练，没有语气解释，阅读有隔吧。小青青是个比较玩楞的人，也说过娘家婆家同村里，能软多硬，因此说话都强势。农村人，说话粗言俚语不将就。也说明现在的道姑都是待着反骨的。

薄荷味

在游行的队伍了，一边走一边说，她的言行都不是细言慢语，而是一个比较强势的又无所顾忌的农村妇女和样子。当下的农村里浮躁，傲娇，都有。
去了开头和结尾，中间的那些也只是铺垫，是环境是故事发生。当下的道姑就是这样让人掉眼球。薛雅丽好一点，有文化，同样是道姑，她就很少说话，别人也不打趣她。你说到躲债，这一层，很精准。她就是躲债躲纠缠，也是在农村许多大企业割韭菜也被割后的生存妆台吧，挺可怜的。

薄荷味

若说小说前进的动力受阻隔，我倒觉得是有点刻意拖一拖，让节奏慢下来，只有慢下来，才符合整个小说的气氛：游行队伍开始都很神气，看客们说啥她们也听不见，听见了也不搭理，正事儿还没干。最后游行完了，任务完成了，小青青也舒展了，也有精力调笑闹骂了，这才是她的本性。做个道姑是个活。

薄荷味

做道姑在小青青是个活，好玩且刺激也不吃亏，又新奇。在薛雅丽是为了躲债多一个身份，增加一点保护色。

徐公孰

为什么出现不同的看法儿？

我细想了想，

可能是小说观不一样对吧

你看重情节
我看重语言

你以事情发展的内在逻辑为推动力，对话只是事理的表现，只要对话准确表现情节的发展，对话就是好的

我以语言张力为小说动力，语言需要有一定的变形，才能发挥力量。也就是说，在我眼里语言越像，越有些弱~~


……总之，参照物不一样，所以感觉就有偏差~

薄荷味

徐公孰 发表于 2023-12-21 11:59
为什么出现不同的看法儿？

我细想了想，

我理解，因为你太看重道教道姑所涉及的内容了。然，这个道姑别样，也就在虽然是古城，有那么多古文化底蕴，但是终究有一些经过断代一个的恢复和重建带着一些好玩略有游戏的色彩的。也就是说古城古香古色，很多新的复制也增添了当下所辅助上的一些功利。当下的人也不会回到过去的样子，很多时候也只是做做样子。小青青退下道袍露出雅兰的旗袍露出白白的大腿来时，原来的道姑不复存在，现在的道姑就成了小青青这样了。

薄荷味

我们的讨论很有意义，有理解上的偏颇很正常。最后的语言对话很简练。为啥不带上口气或者辅助上说话的样子以及形态？这是一个问题。本来也想着增加一点来，又想着，一百个人看道姑有一个百个人的想法，她的形态在不同的人看来也有不同的内涵。因此狠心舍了笔墨。也还是忍不住加上了一句：“小青青，小青青，咋就当了道姑了？”【有个女人怪声问。】其实这几句话，也不都是一个人问的，只有小青青的回答是她一个人的。

徐公孰

薄荷味 发表于 2023-12-21 12:18
我们的讨论很有意义，有理解上的偏颇很正常。最后的语言对话很简练。为啥不带上口气或者辅助上说话的样子以 ...

体态辅助不是什么大问题。海明威电报体对话，更简单。所以说这个不影响~

薄荷味

我觉得你的理解从上而下也是很通的。所不同的事我和你的对道姑这个事的认知不一样，你认知的有深度，而我所表达的只是当下的一种浮躁现象。还有就是我底蕴知识不够，这也是一种内涵里所欠缺的。可能差别就在这里吧我觉得这个交流很精彩的。

养生丸

直言不讳，就像小徐说的，《道姑》与薄荷味的其他文章一样，有腔调，有味儿。读来会出神。——个人感觉，这个“出神”，就是不像小说，还是散文的路子。

比如：小城是有着六七百年的古城。帝王时代的庙会，属于一种历史文化，迷信色彩重。民国以后消除神权，庙会渐衰，可传统习惯在短期内不能根除，更主要的是香火大会早已演变成除进行佛事活动外，广大群众和商家进行物资交流、促进经济发展的集会。再说娘娘庙会，大姑娘、小媳妇更不受束缚，大人孩子一起涌上四关四街。因而小城四月十七日庙会之盛大，久年不衰。

这段相当突兀，仿佛一广告牌，景点上的那种，与上段结尾的气质不相符。

还有：庙前广场有几亩地大小。戏台在庙台前，大大小小的角儿，表演人们喜闻乐见的传统好戏。男女老少成群结队，自由选择场所，尽情观赏。兴趣所至，高声喝彩，热烈鼓掌，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庙台下的店铺里有纸与香锞，生意最为兴盛。道姑们出进自如忙忙碌碌，有烧香还愿的，有青年妇女拴娃娃的，也有烧香求吉避凶的。庙台戏台前侧有棚搭长廊，五彩缤纷；间有几处酒馆具美味佳肴，高朋满座，目不暇接。满街串的卖糖葫芦、烤地瓜的小商小贩川流不息。包子铺、面棚、烧饼铺、炽油饼铺、吊炉烧饼，摔面，油条，杠子头火烧等。这里市面也最大，商品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这段的主要问题在结尾一句，完全多余，省略号足矣，就是所谓的小说语言。

举个例子：四月十七庙会一直流传至今。庙会上，拜奉的是泰安老姑，即天仙玉女泰山碧霞元君，隶属道教，碧霞元君“庇佑众生、灵应九州”，“统摄岳府神兵，照察人间善恶”，是道教中的重要女神。

我来写会这样：四月十七日是庙会，拜奉泰安老姑，尊称天仙玉女泰山碧霞元君，能庇佑众生，灵应九州；统摄岳府神兵，照察人间善恶。——起码不像说明文。

当然，以上都是我以为的，说错勿怪，小徐和薄荷都多多谅解。

薄荷味

比如：小城是有着六七百年的古城。帝王时代的庙会，属于一种历史文化，迷信色彩重。民国以后消除神权，庙会渐衰，可传统习惯在短期内不能根除，更主要的是香火大会早已演变成除进行佛事活动外，广大群众和商家进行物资交流、促进经济发展的集会。再说娘娘庙会，大姑娘、小媳妇更不受束缚，大人孩子一起涌上四关四街。因而小城四月十七日庙会之盛大，久年不衰。
哈哈，这一段我觉得是为了铺垫道姑游行活动的。没有这些，这现在形式上的道姑，更突兀。

薄荷味

，小徐和薄荷都多多谅解。
哈哈，没事啊，尽管说
咋也是玩儿

养生丸

薄荷味 发表于 2023-12-21 13:08
比如：小城是有着六七百年的古城。帝王时代的庙会，属于一种历史文化，迷信色彩重。民国以后消除神权，庙会 ...

明白，完全可以有，但不能这样写。

薄荷味

不管咋说，小说的三要素有了。就是表现形式的问题了，还有深度问题。再就是叙述部分的问题。散文有这么丰富么？哈哈哈

薄荷味

养生丸 发表于 2023-12-21 13:10
明白，完全可以有，但不能这样写。

散文的语言，和小说的语言，这个事以前也说过的。很多好的小说，也散文语言比较明显。各有特色吧。比如说萧红的呼兰河传，废名的桥，汪曾祺的好多小说，语言都散文话比较多。也不能说不是好小说吧？

养生丸

薄荷味 发表于 2023-12-21 13:11
不管咋说，小说的三要素有了。就是表现形式的问题了，还有深度问题。再就是叙述部分的问题。散文有这么丰富 ...

所以才说不像。。。还是。。。

三要素也可以放在叙事散文里呀，而且修辞方法更丰富。

养生丸

薄荷味 发表于 2023-12-21 13:13
散文的语言，和小说的语言，这个事以前也说过的。很多好的小说，也散文语言比较明显。各有特色吧。比如说 ...

这就是一个小说语言散文化的问题了，我也说不清楚，只能意会，个人感知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