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无蕊 于 2023-11-30 15:49 编辑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
庄子曰:嗜欲深者天机浅。
寡欲,可解作“浅淡其嗜欲”的意思。寡有少意,也有淡意。
欲是天生,人皆不能无欲,那么少欲必不是减少欲的种类,比如说,天生有一百种欲,把一百种欲减少到十种,如此则减去的九十种便不存在了,具体操作起来就会发现这样的少法是不可能的,所以寡欲,亦即少欲,是减弱欲的程度,比如菜里放盐,是多放一点还是少放一点,这是可以具体操作的,并非越多越好。
所谓众口难调,有的人喜重口,有的人喜清淡,重口者以清淡为寡味,清淡者以重口为齁咸,那么何为正味,自然应以恬淡为上。
老子曰:五味令人口爽。爽是味觉的麻木,爽是过度刺激造成的结果。追求刺激造成爽,也颇通现代人的爽,这个爽也便是嗜欲之深,也便是天机之浅。
求清淡者,渐淡至无,偶增一盐,其鲜无比,这是长久之道。求爽快者,刺激渐木,必增剂量,增至盐多于菜,无是理也,偶减之则淡出鸟来,如是不改,必致味觉丧失。
我于滋味颇有领会,少年时嫌茶苦涩而喜食蒜,食蒜则口有余臭,听说含几片茶叶可以解秽,于是因蒜而含茶。有一次,含茶毕,清水嗽口,两腮竟生清甜,不是世上任何一种甜物的甜法,如幻,然而是真实的,因此我知道了苦与甜可以是同一味,是同一数轴上的不同刻度,比如原点代表无,负数为苦,正数为甜。这里的无、苦、甜只是参照,并无实义。可以尝见的苦与甜是在这些参照物间穿行的矢量,由10至7,是苦,由-100至-1,是甜,方向决定苦与甜,数值跨度的大小决定其浓淡、决定其贪寡。人的味觉是有上限与下限的,表示无的原点处于中央,对于滋味而言,它并不是无味,或者可以说它是无味之味。糖是在做加法,茶是在做减法。为道日损,茶之合道,其妙在此。此茶仅限粗茶,粗茶淡饭滋味长。今之茶客若于茶于器追求极致以成其享乐,则又入迷途矣。
贪甜的小馋嘴,从今日始,日寡一味,渐至于无,立于原点,敏于百味,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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