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反正至今,我只碰到一个姓尧的朋友。
当然不只是朋友,还是兄弟,是同在漠河边防一并打拼过的老乡兼战友。
他叫尧登彪,来自四川安岳农村,无论是兵龄还是年龄都在我之上,从一开始,我都在私下场合里叫他尧哥。
认识尧哥时,他已经是驻漠河边防某团卫生队小有名气的军医了。
这个军医有些特别:不是干部,没上过正规医学院,只是一名从卫生队成长起来的士官而已,真正意义上的兵医生。
这个兵医生很厉害:当正式军医使用,单独值班,单独接诊病人,还能独立完成手术,尤其是切阑尾炎很有一套,人称“尧一刀”,名扬边城。
当然,初识尧哥时,他这个兵医生的名气还没有后来那么大。
那时,我只知道尧哥这个兵医生很牛气,三级士官(相当于现在的二级上士),娶的老婆却是正规军事院校毕业的军医,人称孟医生,是我们团卫生队孟老队长的宝贝女儿。
我不知道尧哥是怎么把孟医生泡到手的,反正我从边防连队调到团机关时,关于他的传说很多。
一个兵,娶了个女军官做老婆,并且还是同一个团的,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引人眼球的传奇。
有时我们老乡在一起闲扯,拿这个话题扯闲篇,尧哥总是哈哈一乐:谁叫咱们小伙儿长得太帅?我也莫得办法。
那时孟医生和他老爸都已转业或退休回了四川乐山,无论尧哥怎么胡扯,反正我们这些局外人都无法求证。
尧哥留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他的传奇婚姻,不是他的高超医术,而是他对人对事的那股真诚和热情劲儿。
2000年春天,我和邻家女孩在边城漠河结婚时,父母都不在身边,全靠一帮战友和老乡帮忙张罗。
那两天,最忙碌的那个人就是尧哥,跑前跑后,来回协调,好像比我这个新郎倌还着急和上心。
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个场景:在漫天飞雪和刺骨寒风中,尧哥领着一帮战友,顶风冒雪地在团部招待所门前给仅有的四辆婚车贴喜字扎气球,满身满头都是雪花,连眉毛和鼻孔上都是霜花,冻得直跺双脚。
结婚后的第三天,我调离漠河,离开我的老部队和战友们,与尧哥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偶尔去团里出差,尧哥一如既往地热情相待。
后来,尧哥服役期满,提出要复员回四川乐山发展。团领导说啥不让,反复做他的工作,让他继续留在卫生队当他的兵医生。为此,团里甚至决定给这名退出现役的老兵另开一份工资,还单独给他安排了一间军医办公室。
那时,团卫生队在边城漠河很有名气,是老百姓十分信赖的“军字号”医疗机构,每天患者不断。这一切,曾经身为兵医生的尧哥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经不住团里和卫生队领导的再三挽留,尧哥办完复员手续后留了下来,继续留在边城为战友和乡亲们服务。
可能是没了官与兵的现实区别,脱下军装后的尧哥成了名副其实的军医,点名找他看病的人排成了队,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于是,尧军医的名气越来越响,排队找他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
就这样,尧哥方便了患者,却苦了自己,不得不长期忍受与爱妻及孩子的分离分居之苦。
三年后,尧哥选择回到四川,回到“乐山大佛”的故乡寻求发展。
原本,尧哥准备回四川开一家私人诊所,后因办理医师执业证出了差错而未能如愿。
就这样,当了十多年军医的尧哥不得不离开自己喜爱的医生岗位,转而谋求别的出路。
最终,尧哥选择了建筑行业,领着一帮兄弟全国各地到处跑,帮开发商打地基、建楼盘和搞装饰装潢。
虽然很累,但尧哥自个儿觉得过得很充实,因为依然可以继续凭自己的本事吃饭。
2011年秋夏之交,我到四川成都、乐山一带出差,尧哥闻讯之后从峨眉山赶过来,非要安排我和同事吃饭。
这是我们时隔七年之后的再次聚首。
尧哥比以前黑了,但依然很精神,依然很热情,说话办事依旧哜哩咔嚓,干脆得犹如四川的风味小吃怪味胡豆,让人回味无穷。
渝夫2012年4月18日草于辽宁沈阳,2023年6月27日完善于重庆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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