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回目【忏宿冤凤姐托村妪 释旧憾情婢感痴郎 】
曹翁在本书第五十九回中借宝玉之口说“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赵姨娘在从无价之宝珠到死珠鱼眼的过程中,添出的毛病是为母则刚惹的祸。她的这个则刚的对象,因为重男轻女特指儿子贾环。
女儿探春早晚要出嫁,嫁妆多少那是探春带去她婆家用的,用不到赵姨娘操心。儿子贾环就不一样了,她的后半生就要靠儿子养老的,儿子富贵她跟着享福儿子清贫她跟着困苦。 可是,嫡庶之分使贾环一出生就输在起跑线上,他人又没有宝玉长得周正,还没有灵通玉啥的讨喜,所以上到贾母下到家里的下人们,都是对宝玉好,而忽略了贾环。赵姨娘为了不受众人待见的儿子能活得有尊严和有前途,她走的路和李纨为了让也同样常被忽略的儿子贾兰得到尊严和前途,是完全不同的。
李纨是把希望寄托在贾兰能金榜题名获得认可,她跟着展扬上。赵姨娘则是尖酸嫉妒恨,阴谋阳谋兼使替儿子出头出主意去争尊严和前途。也就是李纨看的是外面的广阔天地,赵姨娘看的是脚前尖那点地。
贾家脚前尖那点地,无非就是家产继承。家产,贾环的劲敌就是宝玉。第二十回,贾环大正月里去跟宝钗香菱莺儿一起耍钱玩。贾环输了,耍赖抢了莺儿的钱,被宝玉撵了,哭着回来了。赵姨娘恨铁不成钢,在那里数落贾环怂,埋怨他去攀了高台要他去闹。她的话是关起门来跟儿子说的,偏偏被凤姐在外面听了个清楚。凤姐做为一个晚辈,按理是不该怼赵姨娘的,可是,赵姨娘的那番话,是嫉妒尖酸挑拨兄弟不和搅家不良了。这样一来,凤姐训她有理有据,赵姨娘就不敢出声了吃了哑巴亏了。为了这件事,赵姨娘恨宝玉恨凤姐。宝玉如果死了,贾环少了一个继承家产的对手,凤姐理家好的资源也轮不到自己,她一个晚辈也敢对自己呼天喊地训话也是可恶至极。赵姨娘和马道婆一商量,就起了杀心。
她以五百两欠条为代价,请马道婆做法使凤姐宝玉大病了三十三天,要不是跛足道人来给灵通宝玉开了光,这姐弟两个就领盒饭了。
这件事情,在整个《红楼梦》里,是最直接的谋杀,比起王夫人打了金钏撵了晴雯,凤姐挑拨秋桐骂尤二姐,间接使人丧命更恶劣。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姨娘和马道婆合伙做法害宝玉凤姐这事,在宝玉凤姐病的严重,众人到处求医问药时,赵姨娘没忍住迫切的情绪,向贾母提出了放弃治疗他们,给他们准备后事。以贾母的智商,从宝玉凤姐死了谁最收益上想,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有猫腻,只不过她没有确实证据,只是把赵姨娘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在几年后宝玉的干妈也是在别的人家里搞这套被抓了,贾母这时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是赵姨娘和外面的人勾结要加害宝玉凤姐。只不过儿子贾政在意赵姨娘,她为了家和万事兴为了大局息事宁人了。
贾母息事宁人没有追查,赵姨娘不清楚贾母到底知不知道是她花钱买通马道婆害人的?这件事应该成了赵姨娘的心病。在给贾母送灵到了铁槛寺后,也不知道是贾母怕赵姨娘留在世上在贾政身边吹枕边风搞得家庭不睦?还是她心里有鬼才会被鬼缠身?反正赵姨娘突然的得了怪病,开始自己交代了那年用魇魔法害人的事实,又大呼小叫的说是被鬼打了。一番折腾后才一命呜呼。
《红楼梦》开篇就是传奇故事,传奇也就是有虚构和臆想成分,有封建mixin鬼神志怪很正常。在第二十五里,有赵姨娘买通马道婆用魇魔法害人的因,到了本回才有了赵姨娘得了这个恶果。前后呼应有始有终,塑造赵姨娘多行不义必自毙形象,这也是120回是全璧的一个有力证明。
王夫人本来就是和赵姨娘不睦,她的死活她不在心上很正常,贾政做为丈夫为了家里的财产被盗了,能撇下跟他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不管不顾她的生死,可见小妾小老婆们命运的不堪啊!难怪周姨娘触景伤情,大哭了一场。
赵姨娘死的时候胡言乱语,一会儿红胡子老爷要命,一会儿喊再也不敢了。这些消息传播的过程中,难免不被添油加醋和加以评论。这一评论就会外延引申,到了另一个快要大限将至的人身上。
这人就是赵姨娘的冤家对头凤姐。说她们是冤家对头,最明显的第二十回因贾环输钱,赵姨娘挑拨儿子时被凤姐镇压了,赵姨娘买通马道婆用魇魔法害凤姐。这次加害,虽然没有揪出真凶,事后凤姐不会不知道赵姨娘巴不得他们快死,提出不要医治赶快准备后事的事。贾母都能从中看出赵姨娘居心不良,凤姐那么通透不会不想到是赵姨娘要害她。又因巧姐病了,贾环去探病,好奇心太重,要看看牛黄是啥样,无意中打翻了牛黄汤药。所以,赵姨娘和凤姐的关系说是冤家对头不为过。
凤姐的判词有一从二令三人木,一直以来大家对这句争议很大。主要是前八十回派的读者,根据这句话,探轶想象说是凤姐被贾琏给休了,或者是凤姐被抓起来死在了狱中等情节,借此攻击后四十回是续貂。他们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凤姐这个角色,并不单单是贾琏的妻子,她还是荣国府的内务总管打理这个大家庭。所以,她的判词,先是交代她的性格和生活的背景,再是结局。她的结局也是跟这个大家庭有关的,不仅仅是贾琏。
在凤姐风光无限好的时候,她能言善辩八面玲珑,上到贾母王夫人下到贾琏平儿等对她都是言听计从的。到了她小产后,探春理家,贾琏偷娶了尤二姐,王夫人查抄大观园时,凤姐就被贾家的末世连累着走下坡路开始被动顺着探春改革,被动接受尤二姐,被动去抄大观园,这个被动就是被命令的又一种说法。在贾家被抄家后,凤姐的小金库被发现被没收,她也因此含羞。这个时候,不仅贾琏,最主要就是贾政王夫人等开始要抛弃凤姐。以贾母的葬礼为例,贾政就是不出钱还要凤姐招待客人使得凤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凤姐的这个被人木的遭遇,在贾政这里,难免不有赵姨娘下的蛊。人家赵姨娘再不济,她能有单独接触到贾政的机会。那么,她可以向贾政提出给贾环说姨娘,也可以向贾政吹耳边风说凤姐的坏话。贾政对凤姐私房钱比府里公钱多出多少倍,就本来对凤姐有意见,他的态度又影响着王夫人对凤姐的态度。凤姐这个时候,心里也十分清楚她是被家里人抛弃了,也就是她为什么见到了刘姥姥,宁愿向她交代自己死后,女儿要是有坎坷了,要刘姥姥来拉一把也不指望家里的亲姑姑王夫人亲表妹宝钗还有婆婆邢夫人她们的原因了。贾家以前有东府里的人轮流生病到园子里烧香祷告的例子,可是 凤姐到了濒临死亡的边缘,王夫人等谁也不去张罗死马当作活马医,为凤姐许愿或者送祟驱邪,使得这个曾经高高在上风风火火的荣国府理家人琏二奶奶,只能拜托刘姥姥回家替她去求神许愿,读来让人感叹世态炎凉,为凤姐此时的遭遇唏嘘。
帖子写到这里,各位看官,本回解读题目的兔死狐悲非彼兔死狐悲原意。是分别指赵姨娘的死,和凤姐在病中托孤无助的悲哀。本回原回目的下部分留到日后再找补吧,写累了。先说到这吧。
最后不能做官丢了印,得不忘写这个系列的宗旨,证明120回是全璧和证明后四十回和前八十回一样优秀。前面已经提到了第二十五回赵姨娘和马道婆用魇魔法害人和本回因果关系证明了120回是全璧。再插几句题外话来证明后四十回优秀——《大宅门》里白家二奶奶死了,也是出殡的时候她的一个儿媳妇叫啥春的跟着死了,有效仿鸳鸯赵姨娘跟着贾母归西情节之嫌。有位老和尚大师有本自传叫《影尘回忆录》,那里面记录大师遇到的了一例做恶的人,死的时候,和本回赵姨娘之死前被阴间拷打,身上有伤叫苦连天如出一辙。
其实效仿是证明原作经典优秀,只不过效仿者有的好面子不愿被点破,读者也好文以新为贵。我敢说《大宅门》效仿,不敢说那位大师打妄语,只能说曹翁深入生活了解三教九流。
(本回完)
20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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