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晴好,无风,起床早了半小时,因为缩在被窝里有点四肢酸胀,口中是乏味的感觉,摸摸额头,疑心有点热度,可能前日被某一阵贼风吹透,路边那些楮树的叶卷尽数凋落,剩些光杆几乎认不出是何物,白玉兰则秀出了它裹紧毛壳的花苞,的确比那些需要驻足细看才能看清的叶芽们大许多,上周走到这里已经有点出汗,此刻,背部却毫无热气,可能与特意放慢了脚步不无关系,街上平时常去的两个面馆都关门了,买了点包子豆浆鸡蛋当早餐,在广场的一个石凳边蹲着吃完,走过另一条街,所有店面都关着,等公交车等了很久,在楼影里一阵阵发冷,看见街对面一家药店开着门,横条的广告牌上走着一行字,说口罩、消毒液、退烧药都已进货,刚才吃早餐时,广场边亦有小喇叭喊着各种货源充足不必屯积,我是不是应该去备几片药,今天是不是不应该去爬山,这时候公交车来了,车上没有开暖气,坐椅的寒凉令人暗颤,大家都有点咳嗽,车上有几个返乡的打工人,各带着好几个箱包,面容是那样熟悉可亲,我的归期在半个月后
入山,更多的日光漏入林中,只三角枫还存有几许残叶,也尽枯槁了,山上得有点吃力,不过到半山腰,终于发汗,解开外套,更加放缓脚步,不敢多出汗,不敢多费气力,石阶尽处,落叶与山石同色,相熟已久的细径竟要停下来辨认,仍有几段路保持了湿润,结霜的土块有些蓬松,按一按,侧翻过来,断面布满冰纹,这到底算是块土还是一块冰呢,垂直的冰纹横断开来,腐土分出三层,我想也许就是天气寒冷冻结了雨水,山路才能一湿半月之久吧,拈起旁边一粒裂壳的橡子,竟拈之不起,它生根了,果肉在破口里泛红
到达山顶,用时大约五十分钟,把外套穿好,望湖处立着两个人,湖上雾腾腾的,可以看见蠡湖里的喷泉,或为洋节而喷吧,下到盘山路,依旧退步而行,晒背的感觉非常好,上周在楝树下拾了一枚果子,放在衣兜里一直忘记取出,缩成了一粒黄豆,缀满黄果子的楝树在冬日晴空下美到如此惊人,是我没想到的,以前只见识过它春日如何开淡紫的碎花,很美,也不过与槐花榆钱一般,这时的榆槐就完全没法比了,小时候,村里颇有几棵楝树,小孩子对小果子是很感兴趣的,老人说,吃下楝树果,肚皮胀成鼓,挺压韵的,一直刻在脑子里
去二茅峰的上坡路又有点吃力,四肢的酸胀感一直在,偶尔忘身不觉罢了,林间路每一条树影都凉飕飕的,令细碎的日光也不暖和,这时遇见一女子,她没戴口罩,将围巾一把堵住口鼻,未免自欺欺人,这一路上我可是戴了双层口罩的,好不容易撑到电视塔下,阳光普照,空无一人,猫儿从院子里溢了出来,挑了个花坛沿子坐定负暄,一只猫在院墙根眯眼对日,对峙之下,我的身影大如一朵阴云,猫可能感到压力,走掉了,可能找不到更好的去处,又回来了,做出各种怪相,完全放松开来,背上生出汗芽,人缓过来了,起身,猫儿随之耸动,我侧移了几步,走掉,总算请猫留在了原处,两番打扰它,实在过意不去,二茅峰至头茅峰又是一长段阴翳之路,钻那树隧之前,又在日光下一个背风处蹲下,预热良久,一路上看见一卷卷臂膀粗的电缆,每隔五十步一卷,路边开了沟,闻见腐植土新鲜的辛味,这多少给我些安慰,觉得舌头也清醒了,至头茅峰,又晒了会儿太阳,体力一弱,对于树影居然如此倍感负担
下山路上日光比较充足,打桩机的声音不绝于耳,在山里听起来倒不大可恶,和夏日里啄木鸟的声音相仿,公园内也只遇见三五人,园门大开,连检票人员也撤了,汤圆的那家店还开着,不过今天不想吃它,午饭后在步道日光里荡悠了一个多小时,晒到通透,四肢舒泰,这才回屋,晚上,用红糖滚水冲了一个鸡蛋,早早入睡,第二天仍有一点咳,不过发热的忧疑完全没有了
12/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