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贾若知 于 2022-9-23 13:42 编辑
昨儿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先生忽而来电,笑嘻嘻说:“老婆,今晚是出去吃,还是买熟菜回家喝酒?”
咋就心血来潮了?这家伙!我漫不经心答复:“不出去,不喝酒。单位有晚餐的呢!”
“可是……”先生迟疑了片刻,又说,“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吧?一年就一个生日,要是都不给你过的话,好像不是特别好……”
啊?又是生日了吗?我愣了愣,犹豫了一下,不想劳神费力,就说:“不过了吧,不逢五,不抵十的。何必兴师动众的呢?!”
先生说,“哦”,挂了电话。这 “哦”字的降调音,带了些淡淡的失落感,把我乐了好一阵子。
翻开日历,一查,还真是我的生日。心里不免感叹,难为先生每年都记得,偏是我这正主儿,从来都不以为意给忽略掉了。
他们说,夫妻大多都是互补的。倒也是,就我这毛毛躁躁、大大咧咧,幸好撞到了先生的耐心细致。不然呢,得整出多少遗憾事儿来啊?!
记得某一次想接热水喝,起身太急的缘故,把我最喜欢的茶杯盖刮到地上了。只听得“啪嗒”一声响,赶紧捡起来一瞧:惨了,好好的兔子形状的茶杯盖,好巧不巧把耳朵给摔掉了一个。
心情瞬间不美好:这只白瓷茶杯是故友送的,材质和形状都是投我所好,一朝成了残缺品,扔了吧有点可惜,不扔吧,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先生听到了动静,从房间里出来,问:“咋啦?”
蔫蔫的把掉了的兔耳朵给他看,又指了指残缺的茶杯盖子。他笑了起来,说:“你这强迫症啊!很多茶杯本来就没盖子。”
白了他一眼,捏着兔子耳朵,背过身子不搭理他。本来没盖子的感觉,跟有盖子摔残缺了的感觉,完全不是同一概念好不好。行吧,他说的也没错,是我自己想闹别扭了。反正在他眼里,我就是矫情鬼一枚呗!
先生伸手过来,拿走兔子耳朵,又拿走了杯盖,笑眯眯的,说:“多大件事儿?我有强力胶,帮你修好就是了!”
也是,他此前买了几种强力胶,连脱胶的鞋底都能修,包括我一把生铁铸成的剑鞘,断了好几年的,也被他翻找出来修好了,依旧放在书橱里作为摆件——不仔细都看不出来裂痕。
“喏,给你。修好了。”先生再把杯盖递给我,满脸求表扬的小表情。一看,果真是完美黏合,兔子耳朵又雄赳赳了。别说,还真挺感动的!
然,这感动没持续多久。
两、三天以后,我拎着兔耳朵试图打开杯盖,就只拎起来兔子耳朵。诧异之余,仔细查看。原来断裂的兔耳根部,并不是整齐裂口,而是有细细的碎瓷,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这些碎瓷的存在干扰了强力胶,断面的黏合仅仅是最初的假象,经不起日子的检验。
忽然想起来一个词:碰瓷儿。原来有些东西,但凡有了裂痕就不可补救,所谓“修复”, 无非是自欺欺人。倒是我自己太苛求了。
把杯盖埋进垃圾桶里,想了想,又一声不哼把杯子也埋进去了。一些人、事,一些记忆,连同岁月,就还给旧时光吧,何须累及先生劳力费心,试图帮我强留什么呢。
正神游太虚,先生的电话又来了。
他说:“老婆,我认真想了一下,还是买点菜,回家喝酒吧?你不是做了葡萄酒吗?不喝也浪费掉了啊!”
扑哧一笑。这家伙,咋这么可乐呢?
看看窗外明媚的秋色,有浓郁香馥的桂息,在空气里弥漫。这时光,这季节,真让人柔软啊!
我跟先生说:“行吧。去买点你爱吃的。我这就收拾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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