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连载】您好，谭世英17：那山那树那人

渝夫文苑

　　

　　【写在前面】那山那树那人

　　2020年11月2日傍晚，我教母亲发朋友圈，如何拍照，怎么摄像，怎样编排，我手把手地教，母亲一步一动地学，态度谦虚而认真。
　　为了搞好现场示范，我叫上大舅，让姐弟俩一起照个合影，背景选为对面的柏树梁。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那道山梁和那一长排古柏显得格外巍峨壮美。
　　在我们老家那一带，柏树梁一般被叫做“赵家岩”。山梁那边，是母亲和生父曾经的家，也是我们兄妹5个出生的地方。而那那一长排月牙形的古柏，由我们李氏先祖当年为抵御风灾而栽种，至今已逾二百年。
　　谁也说不清那排古柏的具体树龄，包括我们李家大院96高龄的六婶也只能说个大概。也许，对于六婶和母亲她们这些妯娌而言，柏树梁更像一个地标或象征，见证着她们或甜蜜或苦涩的婚后人生，记录着那些曾经或美好或艰难的平淡时光。
　　关于自己的英年早逝的第一任丈夫，母亲的所有回忆都可以归结为两个关键词：甜蜜，美好。在她心目中，我们兄妹5个的生父李良胜就是个完美无缺的好男人，尤其是生父去世前的那20年，于母亲而言，简直就是生命旅程中最美好最难忘的那一程。
　　2016年，我撰写并公开出版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越过那道山梁》，主要取材于柏树梁下面的那个李家老院子；而书的封面设计灵感，同样来自于柏树梁上和那长一排古柏。
　　也许有一天，柏树梁会被打造成一个景点，不为图名挂号，不为经济效益，只因那道山梁、那排古柏镌刻了太多需要铭记或传承的家族记忆。

　　2020年11月17日晨草于河北石家庄




　　十七

　　嫁给李良胜之后，谭世英才真正明白赵家岩这地方有多穷。
　　婚后数天，谭世英才知道，结婚那天自己穿的新衣裳，是二嫂许术梅找赵家岩李家大院嫁出去的堂姐李良碧借的；而李良胜身上穿的衣服，同样是找人借的；结婚次日，这两件衣服全都及时物归原主。
　　这件事，让李良胜很是不安。结婚三个月后，李良胜人托人，还花了大价钱，终于给新婚不久的妻子扯了块布。但没钱请裁缝，最后由谭世英这个裁缝的女儿自己动手缝制了一套新衣裳。
　　20世纪60年代初的赵家岩到底穷到什么程度？风大，缺水，人多，地少，缺吃少穿，生态环境也很差，举目望去，除了柏树梁那一长排古柏，四周的岩崖坡坎全都光秃秃的，毫无生机可言。
　　谭世英听李良胜讲，原本赵家岩附近都是森林，一九五八年全国“大炼钢铁”时，能砍的树几乎都被砍净了。包括柏树梁的那一长排上百年的古柏，也差点被人砍去作为土法炼铁的燃料，后因树质太硬、无法砍伐而作罢。
　　结婚后没几天，谭世英专门去柏树梁数了数那一长排古柏，一共七十二颗，其中几棵还留有两年前好事者砍伐无果的锯痕和刀痕。
　　据说当天，几个凶神恶煞的中年人来势汹汹，自称是胡家公社派来的，宣称要放倒所有柏树；还说谁敢阻拦就是破坏“大炼钢铁”，要抓去坐牢。
　　这可是李氏先祖亲手栽种的柏树，当初就是为了防治赵家岩的风患。李家大院之所以人丁兴旺，与这排上百年古柏的庇护有直接关系，对赵家岩李氏后人而言，这七十二棵古柏就是不能动、不能碰的风水。
　　面对谁阻拦砍伐柏树、谁就是破坏“大炼钢铁”这顶大帽子，尽管非常气愤，但赵家岩李氏后人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在那个政治为纲的年代，有些帽子一旦戴上，那将非常麻烦，不但当事人要挨批斗甚至坐牢，子女上学、入党、当兵、就业也会受到影响。所以遇到这种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
　　李氏后人不敢出头保护祖宗留下来的古柏，谁曾想古柏竟然自我进行了保护，硬是靠上百年风雨中锤炼的钢筋铁骨吓退了砍伐者。
　　那天，那些志在必得的砍伐者用尽了包括钢锯拉、刀斧砍在内的一切手段，试了好几棵柏树，每棵古柏都岿然不动，锯斧所锯所砍之处，除了破点皮，哪怕砍下一丁点木屑都非常费劲。
　　据说有棵古柏被刀斧砍砸数刀之后，流出了鲜血一样的汁液。当时，刚好有阵山风掠过柏树梁，风力强劲，风声呼啸，再看看那棵古柏流出的鲜红液体，吓得砍伐者扔掉刀斧就跑，连呼“这是神树！这是神树！砍不得！砍不得……”
　　逐棵数完那一长排古柏，谭世英有种莫名的感动，忽然觉得自己真正成了赵家岩李氏家族的一分子，有了和丈夫李良胜一起努力拼搏、共同开创幸福生活、以实际行动感恩和回报李氏先祖的强烈使命感和责任感。

　　【温馨提示】《您好，谭世英》一书，已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将正式出版，现有部分图书待售。该书定价36.8元，快递费10元，每本合计46.8元。有意者请联系星空，电话：15642756106（微信同号）。

新月如眉

渝夫文苑

新月如眉 发表于 2022-9-2 0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