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2-12-7 17:35 编辑
大约是盛夏了吧。窗外传来几声喑哑刺耳的鸣叫,熟悉,却又叫得胆怯陌生。仔细听去,原来是蝉鸣。打开窗户去找,只见周遭楼宇井然,绿荫满覆,不远处的凉亭水池静悄悄。它从何处来,此时隐身何处,竟找不到。那声音大约怕我找见,此时忽然间哑然,天地间只有视线中的种种。
我又在出离。灵魂攀爬至高处,向下俯瞰。室内,铃兰宽大肥美的叶子招摇着。新泡的茉莉花茶,热气升腾出一股优美的弧形。三只猫,一只在闹一只在看一只在睡。小区之外的那条大马路,爬满了车子。新建成的购物中心外,摩天轮差点就碰到我的鼻子。人群如蝼蚁,在方寸之间经营生存。这是我眼中的世界,我看不到更远,但能感受到真实与温度。
我也能看到自己的轨迹。如影片般在一幕一幕叠放。在商场内,与人闲聊。偶尔蹦蹦跳跳,做几下本草纲目。偶尔与人对峙,反抗一下打压。也经常会点酸辣粉,肉夹馍之类所谓的不健康食物做主食。今年又有些放纵自己,时常会配上一瓶冰可乐。下班是每天里最快乐的时候,都会在即将到整点前,准备好手机,拍好照片,看着秒表一下一下跳过,到59的时候果断点击屏幕,打卡下班,一秒钟的便宜都不会给人占去。
时常感觉自己应该改个名字,叫做“刘三疯”。现在的我,既不温柔也不乖巧,有人扎我心,我必戳他眼。唯独怕眼泪,尤其那些转过身去,笑声里藏了无数哽咽的。
头发养了将近三年。不用护发素时,干燥毛糙,根根有个性,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挨着谁,骑车行在风里像金毛狮王。后来有一天再次路过那家理发店时,看到那个曾经一直给我打理头发的小哥,穿着白T恤,神情寂寥地跨坐在电瓶车上。他目光空空地望向街心,像个稻草人。那一刻,我又有些渴望爱情了。于是,我走了进去。
做头发也不算是偶尔起意。我在手机里收集了好几种自己喜欢的发式,但一直没找到值得信任的理发师。那日,恰好是小哥的白衣与寂寥,复活了一星儿我对青春和美好的渴望,我想要自己头发柔顺,眉眼温存的模样。就是这家了,就是这个人了。
效果还是不错的。同事叫我刘胡兰,儿子叫我樱桃小丸子。回娘家后,母亲左一眼右一眼看,然后问邻居:是不是不好看。邻居重重点下头。她们都是我至亲至近的人,每次的实话都扎我心,我却不能戳她们。剪发之后的我,依然像“刘三疯”,既不温柔也不俊。短发在风里飞舞时,张牙舞爪,将我的脸也拧巴得狰狞起来。后来,再路过那个理发店时,总会下意识地望上一眼,会偶尔遭遇白T恤小哥,依然跨坐在电瓶车后座上,仰面朝天,一脸寂寥。好像丢失了爱情。他让我依稀想起人生中的某个时刻,珠玉般被稀罕着,宝贝着。
这是一篇写在盛夏时的文字,在初冬的此际被我翻出来。只是,我已不记得当时如何写下的标题,是怎样的心绪让我写下来的。这些天,并不忙碌。只是做了几日淑女,绣一双寂寞的鞋垫。手扎了几下,心也痛了几下。鞋垫却仍旧没有完工。如同这纷乱漫长的人生,还要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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