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走到小岔路上。破败的红砖房,受了潮气,墙根成了凄艳的铁锈红。房后立着小树,只有一上一下两根树枝,却生得不少叶子。阳光照上去,绿叶变成金翠色,无风,微动,每一片都是细小的安静。
下午看完了书,合上最后一页,若有所得,又若有所失。附近的学校在播“眼保健操”。太阳很好,坐在家里像一种浪费。家人上班去了,小钟“嘀嗒嘀嗒”,寂寞揉进空气中,坐拥光阴,奢侈而无奈。
被同学拖去“迪厅”,重金属音乐敲打不歇。回到家里,推开房门,关上,开暖气,双手捧着茶杯,耳中隐隐还在“耳鸣”。五分钟后,心神俱静,魂灵在茶烟袅袅中悄悄回窍,穿衣服似的,一点一点配上我的肉身。终究是自己的,才能那样妥帖。
午夜醒来,既不口渴,也不想去洗手间。没做噩梦,也无美梦。眼睁睁望天花板。白粉墙冻得发青,而被窝里松软温暖。宁静的幸福溢满全身。
以前在朋友处小住,他上夜班时就只我一人。火车站离得不远,夜风中常有萧萧的鸣笛,遥遥地传来。孤灯独坐,荒凉的空旷。在那里总住不长。
湖上泛舟,雪落无声。极轻,极清。若得岸边数朵梅花,便是郭靖初见黄蓉;若得船头几袋瓜子,便是进了《十八春》的南京。远远的还有二三船只,影影绰绰,隔着飘拂的帘幕。
徒步登山,汗流浃背,攀到山顶。风大得爽快。群峰安然。庄重的沉默顺着山体绵延,如一种品德。
和从前的朋友约于茶座,环境清雅,客人稀少,音乐幽幽。争着说话,争着问话,说完了自己,问完了对方。八年时光,概括起来不过十几分钟。她说:“我老多了吧?”我唯有笑答:“哪里。”一时无语。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到上海去玩。外滩上天光云影,KTV歌声笑颜,疯了一天,五六个人挤在一间屋里,横七竖八地睡下。我分辨着他们的呼吸,默想他们的性情,想着若干年后大家重聚,都是什么模样,心里骤然增添了许多岁月。
典有“空山鸟语”,诗有“深宫更有何人到,只晓金阶吠晚萤。”词有“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歌却唱道:“天地都安静,唯一不安的是你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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