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爷 于 2022-5-19 15:04 编辑
金果儿严格意义上讲,不属于智障一类的人群,他只是生的命苦。
爹是个赶马车的,夏天光膀子,春秋一件穿了多年的的确良衬衣,冬天一件破棉袄,自己有皮肤病,满身的皮肤如鳞片一样坚硬,还带着腥臭。金果儿的娘是真傻,傻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傻到吃饱了,睡够了,就只会推着独轮车四处里捡拾柴火,说要烧水,要烙饼,要蒸馍馍,嗯,金果儿的娘会做饭,他外婆教的。全村的人都想不明白,金果儿的四个舅舅都精的小鬼抓不住,咋最小的宝贝妹子,偏偏这样。
果儿的外婆家也是本村,知道自家女儿的缺陷,也不闲他爹家徒四壁,六亲无靠,便促成了这桩婚事。外婆在的时候,还尽心尽力的照看着果儿,撒手人寰后,果儿变成了街上的野小子,不再有人理会,大人不待见他,孩子们也欺负他,慢慢的,果儿就不敢出门了,只能宅在家里跟娘呆在一起,可娘只会给他吃的,知识道理,人情事故,那是一点也交不了。爹回来累一天,对他们娘俩非打即骂的,也没个好脸色,常常半混(弱智)长,半混短的这样骂着,天长日久了,果儿也就接受了爹给贴的标签,啥事也不敢反驳了!上学后,老师找家长,说这孩子总坐在书桌上发呆不听课,让家长督促一下,他爹一句和他娘一样,是个半混,不用学了,便领回了家,从而导致,这孩子一字不识。
转眼二十年,果儿大了,村子正值城市扩建, 政 府 征用了大部分的土地,盖了安置楼,办了加工厂,果儿和爹在场子里做环卫,这孩子长的倒也一表人才,只可惜见世面太少,接人待物明显逊色正常人,见人就是三句话,你吃了吗?今天真好,你用啥牌子的手机,给我看看吧。村子里的人都跟果儿爹说,该给孩子张罗个媳妇啦,爹说可以,咱家有钱,照着好的找,越漂亮越好。几个舅妈纷纷嗤之以鼻,心理腹诽,自家孩子什么样子不知道吗?还找漂亮的,找个瘸腿,瞎眼,离婚带孩子的,或者长得特别丑,但品性好知道过日子的就行,还找个漂亮的,你看的住吗?
可果儿爹不信这个邪,他就认一个理,咱家有钱啊!这咱不得不服,金果儿的爹一辈子就钻到钱眼里去啦,舍不得吃喝打扮,舍不得医疗保健,更舍不得给孩子投入更好的培养和教育,就拼了老命的干活,攒钱,干活攒钱,他说即便将来他不在了,留下的钱也够孩子花一辈子的啦。可他意识不到的是,这孩子十以内的加减法都不会算,根本就查不清手里的钱,是能置换多少的物品,聚体该如何安排。
金果儿爹打算给孩子找媳妇的事情一放出去,各路提亲的纷至沓来,最初如大家所料想的那样,女方或多或少的都有点毛病,却被他爹都拒绝了,老爷子就一句话,咱家有钱,找个漂亮的。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工厂里的某一个职工,从边远山区给找了一个据说是二十八九的黄花大姑娘,未婚,人到没觉得漂亮,就是嘴巴会说,第一次见面,就爹长爹短的喊着,来到家,里里外外的给打扫着,对痴呆婆婆也不嫌弃,各种关心。果儿爹一看这排场,那是相当的满意,立马拍给媒人一万元酬金,定下这门亲事。
大伙都来劝,说这事不太对,这女子不像好人,大伙约莫着,有可能是一种古老的骗术,名曰“放鸽子”,就是人家家里有家有孩子,再出来寻一户人家假结婚,为的就是骗钱财啊。可果儿爹不信,他认为人家是嫉妒,一意孤行的定亲,装修,结婚,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据说整个流程走下来,花了接近三十万。村子里人都感慨啊!金果儿爹这是走火入魔了,可任谁劝,他也不听呢。
婚后三天,新媳妇以打工为由消失,但电话不关机啊,喊她来家,各种推脱,实在推不开了,人家倒也来,来了啥活都干,里里外外的收拾一遍,然后各种理由,从金果儿爹手里要几千元,继续消失。就这样,日子持续了两三年,村里人有人坐不住了,劝他们,报警吧,这是骗婚啊,一查一个准,可果儿爹呢?好似钻了牛角尖一般,就是不让人提这个话茬,只要人家一说,他就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打人,并且恶狠狠的咒骂到,看不得人家好的东西,滚。
全村子的人都知道金果儿有个媳妇,但全村子的人都知道这孩子恐怕连媳妇的脸都没摸过!村子里的人依旧能听见果儿的爹骂他们娘俩半混,只是摇头叹息,却无能为力。老爷子的脸越来越阴沉,脾气越来越古怪,只有每年一冬一夏,村子里分占地补偿款的时候,果儿爹脸上就会露出笑容,每每的,还不等回家,就掏出手机来给他那所谓的儿媳妇打电话,回家来住几天把,村里又分钱了,都给你!果儿若此时想跟媳妇说几句话,他爹一准吼他,你一个半混,会说啥?
这时候,有村民从他们身边路过,哪怕没说话,只是目光跟他们父子俩有所接触,果儿爹都会接上一句,老子当年没钱,娶个傻子,现在老子有钱了,儿媳妇,一定是村里最好的,谁也别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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