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是很多人坚持的生存法则。 谁不想自主把握生命之帆的航向,谁又能完全决定自己的人生轨迹? 对大多数平民百姓而言,不存在设计人生的问题。明天就是明天,未来就是未来,不可预知,难以预料。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从生至死,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干什么工作,在哪里定居,生命旅程中的诸多事情,自己能够先知先觉的,少之又少。 人生自古难预料,三国群雄亦如此。 曹操夺取中原第一雄关徐州、杀死心头大患吕布之后,如何安排绝世美女貂婵和潜在对手刘备,成为比较棘手的两件事情。 枭雄也好,奸雄也罢,自视为英豪的曹操具备英雄的所有优点和缺点:爱江山亦爱美人,为美人不顾一切。 部属们看出了曹操的包天色胆,力劝主公不要招惹貂婵。 女人是祸水的偏见再次占了上风,并且有了确凿无疑的铁证:前有董卓,后有吕布,谁沾染貂婵,谁就没有好下场。 曹操不管这些,依然准备饱餐美色,直到貂婵被部将所杀。 貂婵之死,说法不一;包括历史上有没有这样一个美女,也存在争议。但无论真相如何,结论应该只有一个:在男权当道的社会里,像貂婵这样的弱女子,根本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 在强势的男人面前,漂亮的弱女子只能是玩具,亦或工具。 在强势的曹操面前,貂婵无法预料自己的命运,刘备亦然。 寄人篱下的刘备委实有些可怜,进退去留完全由曹操掌控。 原本,曹操已经同意赏给刘备一个虚名,让他做一个没有实权的徐州牧。 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人事安排,曹刘二人各取所需,彼此的面子里子都比较好看。 不料半路杀出若干个程咬金。 徐州老百姓感念刘备的德政仁义,万民联名上书曹操,恳请朝庭顺应民意,留下刘玄德继续执掌徐州。 深得民心的刘备引起曹操的强烈反感,决心不给刘备继续获得民心的机会,决定推翻之前的人事安排,决意将刘备带回许昌。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但有些时候,民心不能决定什么,民意也不能改变什么。 有些位卑言轻的低级别官员,可能很得民心,但不得“官心”,老百姓再喜欢,也没办法给喜欢的官员提职晋升,人事任免权从来都掌握在更高级别的官员手里。 所谓群众配干部,从来都是说说而已。包括当今世界自诩民主典范的M国,看似民主选举的总统,基数很大的普通老百姓手中的选票并不能起决定性作用,人口占比很小但份量很重的选举人票才是登上总统宝座的关键所在。 也就是说,民心很重要,但民心并能起决定性作用,有时可能还起反作用。 比如,在刘备的进退去留上,善良的徐州老百姓们就帮了个倒忙,使刘备的人生轨迹由此发生逆转。 曹操把刘备带回许昌“雪藏”的如意算盘,是把刘备彻底架空:一无领地,二无城池,看你刘玄德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精明的曹操也有失算的时候。 他万万没有料到,被自己欺负得大气都不敢出的傀儡皇帝,竟然不和自己商量,自作主张给了刘备很高的名分。 明明知道的刘备的皇族身份根本无法考证,一心想摆脱曹操控制的汉献帝公开承认刘备是汉朝皇族成员,还尊称一声“皇叔”,并赐予实际上很虚但听起来很牛的封号,里子面子都一起给了刘备。 意外获得拜将封侯的超级待遇,一下子贵为皇叔的刘备不得不更加谦卑起来,生怕留下曹操收拾自己的任何把柄。 当然,对于忽得虚名的刘备,曹操并不放在心上。他所关心的,是自己在群臣心目中的真实位置,是权衡自个儿能不能称帝。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经多方评估,曹操发现自己暂时还不能称帝,不得不继续虚与委蛇,不得不继续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 曹操可以操控别人的命运,却也无法做到随心所欲。 不仅是曹操,任何人都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更不要谈什么为所欲为。 包括人脉丰茂的“官二代”,亦包括富可敌国的“富二代”,看似无所不能,其实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权力看似无所不能,实有无法抵达的盲区死角;财富似乎能解决一切问题,亦有靠钱办不成的事情。 钱不是万能的,权力亦非万能。 由此延伸开去,我们不难发现,人活于世,不管多么努力,或是多么幸运,人生之路总是难以预料。 具体到某一个人,不论背景有多厚重,不论权力有多大、财富有多少,有些时候,甚至很多时候,既掌控不了别人的进退去留,也左右不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这也是大多数年少轻狂豪情万丈、人到中年心灰意冷、步入老年看淡一切、离开人世前后悔不迭的深层次原因。 人生无常,命运难料。我们需要做的,不是怨天尤人,不是自暴自弃,而是搞清自己究竟有半斤还是八两,既胸怀梦想,又尊重现实,该努力时拼搏到感动自己,该妥协时放自己一条生路。 追求极致或稀里糊涂,都不是人生的正确打开方式。 人生无常贵自知。自知方能自重,自重方能自律,自律方能少祸。 留九份理智留一份轻狂,留七份成熟留三点童真,留一半清醒留一半微醉,既不要活得过于明白,也不能始终浑浑噩噩。 什么阶段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场合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既不过分放纵自己,也不过分委屈自己,尽量活得真实自在一些。 生命的宝贵不在于长短,在于活得真实,在于有情义、有担当、有质量。 至于人生旅途中那些无法掌控或左右的人和事,还是别去自寻烦恼,一切顺其自然,恐怕才是人间正道。
2011年1月30日草于辽宁大连,2020年7月22日晨完善于河北邢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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