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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春好,是有原因的。小春小我一岁,家里兄弟姊妹多,哥哥姐姐们要出工,月英因有残疾,暑假虽说队里的事情免不了要参加劳动,姊妹之间还是会对她多一点照顾。
扯马草、捡稻穗、挖猪菜、砍柴,这些事一般都不会让她去做,由小春完成。
我们住前后屋,隔着个菜园子,放学时同路回家,安排好一起去干什么。
记得那年割早稻,我们两每天等社员收工了捡稻穗,时常捡一丘田就可以捡到一大捆。怎么说呢?社员心里都明白,家家户户都没有饱饭吃,收割的时候,经常一把一把的稻穗留在田里,田埂边上的谷穗留下来,让孩子们捡回家。
我们是四队,沿着公路两边是五队的社员,五队跟另一个大队的人交叉居住。那天五队割了很大一片稻子没来得及把谷子打下来,小春要我跟她晚一点回家。
天气非常好,只是那天到了月头,没有月亮,田野里没有一个人了,我和小春跑五队的稻田里一人抱了一大捆禾把子就往家里跑,跑回家我被父母责怪,告诉我,我偷回家的这一捆禾把子最多能打两三斤稻谷,如果被人发现要被打死的。像我们这种成分高的人家,必须做到路不拾遗,饿死不做贼。可是东西已经拿回家了,退不回去,又怕民兵来查夜。
那时候,我们家的床都是父亲用木头柱子搭起来的,横条用砍刀砍平,上面铺一层黄荆条,再铺一层乱稻草,上面再铺一层薄棉絮和床单,虽然简陋,不过黄荆条和乱稻草有弹性,这样的床睡在上面非常暖和柔软。
母亲没办法,只好把禾把子藏在床上的乱稻草下面,晚上我睡在上面,提心吊胆没睡好。
第二天上午,大队干部和民兵十多个人挨家挨户检查,原来五队那两丘田里的稻谷晚上不知道被什么人一扫而空,奇怪的是把整个大队所有人家里都翻了个底朝天,那么多稻谷居然没有找出来,好几板车,一个人绝对完成不了,可以净出一千多斤谷子。
那段时间,我和小春吓得魂不附体,深深的后悔,想象着如果家里的一捆稻谷被发现,不知道会给父母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我们肯定要被学校开除,并且要一辈子背上小偷这个恶名。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敢拿一根稻草回家。尽管我们到红花草田里挖黄花菜,也不敢割红花草,我们时常在油菜田挖黄花菜,也不敢摘一片油菜上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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