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年代

晏晏

淡影 发表于 2021-12-3 11:41
年少无知游走边缘，谁的初心都向往美好吧，怎就没有蜕变成美丽的蝶呢？一声叹息。

人生种种都有机缘。环境、教育各方面受到的熏染不同，所思所想必然有出入。好多事例不一而足。少年时我以为会把她拉出去，结果只是我以为，她眼中心中的世界，善与恶，是与非与我截然不同。我现在懂了。

晏晏

      这一生再也没有经历过那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晚上。舞厅里的豪华与迷乱确实超出我的想象。当电视里看到的一切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时，我忍不住地心跳加速。小城虽然规模不大，但当年的港口还是开着的，那种巨型的捕鱼船会在靠近港口的地方停下来。有当地的小船开过去，把一些海产品和外国船员接过来。这些捕鱼船不仅仅带来了利润和世面，也带来了一股腐败和淫乱的气息。蝶的姨夫在港口的小职位起到了作用，一度赚得盆满钵满。每次蝶手里赤贫都去找她。蝶把我带到那座高大的像是牌坊一样的门洞下，自己就进去了。一般都是十多分钟就出来，有一次时间久了点，我以为她不会出来了。于是一个人跑到大海边，看着瓦蓝瓦蓝的海水发呆。离海边不远泊着一条小船，船上有个男人，黑乎乎的脸，瘦瘦的身材，正在一个人晃着小船玩。我注意到，小船的缆绳还没解开。男人晃了有十分钟左右，我就一动不动盯着看了十分钟左右。其实我不是真的在看他，而是在想蝶。她为啥还不出来？进去干啥了？

      男人应该是在停下来的时候看到了我。开始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我心里有事，再加上他长得确实不好看，就不想搭理他。结果，他竟从小船上下来，走过来搭讪，并试图把我往小船上拽。我们俩正在拉拉扯扯的时候，蝶找过来了。一脸汗，头发也乱了。她冲着男人就嚷，然后拖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就走。男人在后面骂骂咧咧，我听到他竟然很清楚地带上了蝶的名字。我问蝶，你认识他？蝶说，不认识。但她还是回过头，认真地看了男人一眼。

      在那种环境下，小城一种新兴的行业在蓬勃发展。或者说，在我知道这种职业之前，它就一直隐秘或者是心照不宣地存在着。我们村一度有个女人因此出名。据说，她的身价很高，陪别人聊天都要论小时收费。一个小时要六十的。也因此，小城的舞厅装修得超出一般城市的水准，灯光、咖啡、酒，比较上档次。女人进去是不花钱的，男人则由蝶承担，她认识那个看门的。

夏小尘

一直默默跟读，很动容，很动心。恍惚中也有那月那年，夜色、霓虹、舞衣、荷东......遥遥听到青涩时的风声虫鸣，隐隐见到不远处的霜色皑皑。。。

坡度

默默跟读，很动容，很动心。恍惚中也有那月那年，夜色、霓虹、舞衣、荷东......遥遥听到青涩时的风声虫鸣，隐隐见到不远处的霜色皑皑。。。夜黑风高…

晏晏

夏小尘 发表于 2021-12-4 15:13
一直默默跟读，很动容，很动心。恍惚中也有那月那年，夜色、霓虹、舞衣、荷东......遥遥听到青涩时的风声虫 ...

经历于我们来说，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当时以为是苦难，多年后才明白，那是苍天给予一个人的机遇和历练。
小尘，写起来吧。不要浪费你那么好的文笔。

晏晏

坡度 发表于 2021-12-4 15:39
默默跟读，很动容，很动心。恍惚中也有那月那年，夜色、霓虹、舞衣、荷东......遥遥听到青涩时的风声虫鸣， ...

嗯，男人和女人看事情的角度果然不同。这就是玩论坛的好处，总会遇到亦师亦友的朋友，给予你不同方位的思考与提醒。

晏晏

      走进一扇雕花门之后，嘈杂的音乐声便迅速淹没了我们。后来我一直疑惑，舞厅内，那么热烈而时尚的装潢，怎么会在外面配中式精致的中式门？是一种故意设计的碰撞元素还是其他？

      舞厅四周垂着几扇落地的深红窗帘，头顶是一个巨大的球形旋转着的五彩灯。无数条彩带从它跟前向四周蔓延开去。靠近西南的角落里，安放着一些酒红色的靠背椅，已经满座。灯光旋转着飘过四周墙壁，又打回舞池中央。那里，一群人拉着手绕着圈跳舞。灯光明灭间，我看到那群人中间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小叶！蝶兴奋地叫。

      这是我回家之后第一次见到她。她的脸在灯光下光彩四溢，腰肢柔软如蛇。只不过，被她缠住的男人，不是她女儿的父亲。看到小叶生的是女儿后，那个男人早就回归了家庭。小叶抱着女儿追过去，却被男人的父母打骂出来。小叶一步登天的梦想破灭后很伤心，抱着女儿独自在冰冷的大街小巷乱串，没有去处。不小心掉进一个打开的排水井里。小叶只是有点擦伤，才几个月的孩子却被撅折了腿。小叶走投无路时，白裤子大背头男孩杰帮了她。串联着，蝶也认识了杰。

     那个晚上，我一直没敢下场。心里有渴望也有惧怕。我待在座位上，把手里的玻璃高脚杯从左手换到右手，想找出拿杯子最好看也最时尚的姿势。我抬起下巴，努力装成高冷傲慢的样子。我的杯子里不是酒，是饮料。蝶不让我在这样的场合里喝酒。我的白上衣和大摆红裙子应该很吸引人。不断有人过来搭讪，蝶进场后眼睛一直往我这边溜。一旦有人在我身边超过三五分钟，她就过来解围。

     音乐忽然停下来。人群静止了。突如其来的安静，反而产生出巨大的压力和紧迫感。我的心忽悠悠往上提，卡在嗓子眼里。舞池中央的人开始四下打量，眼神充满挑逗与探究。屋顶的灯旋过来旋过去，我注意到在我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略显熟悉的脸孔。很像那日在小船上的男人，只不过，他今晚打扮得很潮，发型也酷。灯光闪过他的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睛发出幽幽的绿色，像狼。我的后背发紧，心里有莫名的恐惧。这时候，那盏球形的五彩灯灭了。黑暗里，有人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狂暴的音乐在里炸裂，一波又一波撞入我的耳朵里。我的心脏七上八下，回归不到原位。舞池中央人影瞳瞳如鬼影，他们蠕动着，狂欢着，变得诡异而且不真实。

     一只手摸上了我的大腿。然后一点点向上攀爬。我没有叫，只是无声地掰着那些手指，想要阻止它们的入侵。我抬起头，黑暗里幽幽的绿色正在死死地，充满挑衅地盯着我。

晏晏

      黑暗中，我的脸起了火。后背却有一阵阵的凉风，蛇一般地穿梭。后来的许多年里，我曾一度感激自己的母亲。因为，她从未把我当女孩子养。她让我做各种农活，甚者替我在果园里的父亲去上班。在果园里，我像个男人一样推着那种独轮车，把一车车的粪肥送到提前挖好的坑里。也正因为这样的锻炼，让我不像其他女孩那样柔弱无力。在我拼尽全力的阻挡下，那个男人的手始终被我隔离在大腿中端。更让我猝不及防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灯忽然亮了。而且不是先前的彩灯。是那种瓦亮瓦亮的大白炽灯。一切的丑陋与美好同时在众人眼中呈现。那个男人的身体抖了一下，手一下子就弹回去。但他的身子还是倾向我，几乎将我环住。脸上的火烧得我浑身沁出虚汗，眼睛都模糊了。我虚脱在座位上时，才发现我们跟前不知何时站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指着刚摸我的男人问，你认识他？我说，不认识。那个男人忙不迭地跟着回答，只是声音发抖：认识认识。我仍旧说，不认识。我没有看四周，依然感觉到整个舞厅的目光都凝聚过来。脸上的火蔓延到心里了。我忽的站起来，连蝶都没打招呼就跑出去。

     舞厅外很冷。小公园里依然是暗影瞳瞳。我漫无目的向前走，感觉心里像被人揪了一把，闷生生的难受。身后有脚步声追上来，是蝶。她拽住我，没说话，只紧紧地抱住我。我在她的肩头无声地流泪，既羞辱又气急。杰、小叶和一个男人也找过来。杰问：他咋没咋地你？我不知该怎么讲述，于是继续哭。

     杰把蝶叫一边，耳语了几句。蝶点点头，过来拉着我便走。杰走在前面。我们来到一排平房的后面，在其中的一间窗户下停住。此刻的夜很静，远处偶尔有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除此之外，就是从屋里传出的惨叫声了。有人在挨打，而且是被打嘴巴。啪啪啪的，打的那个人一个劲地求饶，能够听出一两句“我啥也没干”的话来。

     我一下子想到刚才那个人，那只不安分的强壮的手。火又烧上来，我转身又要跑。蝶拽住我。

      

晏晏

      我们在那排平房不远处的小松林里埋伏着。四周很黑，啥也看不清。我的心跳得太厉害，脑袋晕眼睛花，想回去。蝶不让，也不说我们在这里要干嘛。

      等了有半个多小时，黑暗里有脚步声慢慢踱过来。快到我们跟前时，杰跳了出去，小叶带的男人也跟着跳出去。他们两个人也不说话，对着来人就是一通打。我这时才注意到，他们手里竟然有木棍和双截棍一样的东西。来人被打得嗷嗷叫，在地上翻滚着，仍然逃不开。蝶很兴奋，在一旁拍手叫打得好，小叶带的男人把木棒打掉了，她竟在黑暗里一把捡起来，迅速递过去，让他打得再狠些。来人的惨叫让我想起濒临死亡的小猫或者小狗，心里又怕又不忍。却不敢去拉住那两个人，黑暗里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仍然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残忍和兴奋。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蝶，平日里对我又温柔又有爱心，怎么在这个夜晚变了？一定是因为我受了欺负的原因吧。

      来人最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时，打人的两个人才有些慌。杰说，不会打死了吧。另一个说，谁知道呢。慌乱和惊恐在我们中间弥漫。蝶拉着我，小叶跟着那个男人，杰在前面带路，我们离开了那个小松林。走出去好远，我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黑漆漆的小松林在时空深处仍旧悄然地静默着，啥也不说，啥也不听，一切都是未知数一样。可是，我知道，我有些东西已经丢在那里了。

     此后的几天里，我一直心神不宁。刀疤脸男孩的笑容一样的阳光灿烂，但我总感觉自己有些愧对这样的笑容。于是，对他也就有了几分闪躲。有一次，他破例走到我跟前，跟我借圆珠笔。我把笔给他的时候，眼神不经意间与他的撞上了。他的眼睛近距离看时更清澈更明丽，没有一丝杂质，像广袤的天空一样。我又自卑了，尤其是经历了那一晚之后。他手里拿了一个塑料皮的笔记本，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我没等到他张嘴，便羞红着脸转身走了。我走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我，若有所思，我快要拐过墙角的时候回头看他，他还在。那天他的目光，后来便长在我的后背上。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能感受到那种炽热的凝视。

      打架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蝶。忽然很怕见她。而她，也开始与杰进入热恋阶段，没时间想我。在这期间，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自己的人生和未来有了质疑和思考。

      刀疤脸男孩走了。他带走了他的阳光笑容和未曾说出口的话，也带走了我的青春和张狂。他通过自学，再次考上了上海的一处警校。舅舅说起他的时候，满脸都是欣赏与喜欢。而且，他盯着我的时候，把一些话咽了回去。我知道，他是想劝我重回学校的。但他也清楚我的脾气，除非自己想通了。

      小城的天空还是一样的蓝。我骑车游走在熟悉的街道和景色中时，却时常感觉到一种浪费和惆怅。蝶和杰、小叶、海边男人、刀疤脸男孩，他们的模样在我眼前梦里不断出现。我在仔细地对比，并寻找差异。更多时候，我会想到刀疤脸男孩最后看向我的目光，和他手中的塑料皮笔记本。他会不会是想把那个本子给我？如果给我，我会怎样处理？

      我们从此再未见过，一别永远。而且，我也想让自己变得像他一样优秀。

          ======暂时完结=====

      

坡度

友情看帖。

雁过无声

意犹未尽……

泌水

没有定力和勇气，那样的场所会很容易堕落的。
好在你走过了艰险的历程。

晏晏

雁过无声 发表于 2021-12-14 18:42
意犹未尽……

牵涉得有些多，所以暂时做个收尾。感谢雁的阅读哈！

晏晏

泌水 发表于 2021-12-14 19:12
没有定力和勇气，那样的场所会很容易堕落的。
好在你走过了艰险的历程。

嗯，有时候也得感谢我的家庭，从小给我灌输了太多的封建保守观念，让我在选择的关键时刻，不至于迷失和堕落。

泌水

晏晏 发表于 2021-12-14 21:38
嗯，有时候也得感谢我的家庭，从小给我灌输了太多的封建保守观念，让我在选择的关键时刻，不至于迷失和堕 ...

应该感恩双亲。

坡度

摇滚歌手！

卧云弄月

我来拜读，晚上好友友

晏晏

坡度 发表于 2021-12-17 18:23
摇滚歌手！

晏晏

卧云弄月 发表于 2021-12-27 23:12
我来拜读，晚上好友友

问候弄月，遥祝冬安！

卧云弄月

晏晏 发表于 2021-12-9 19:27
我们在那排平房不远处的小松林里埋伏着。四周很黑，啥也看不清。我的心跳得太厉害，脑袋晕眼睛花，想 ...

元旦快乐

晏晏

卧云弄月 发表于 2021-12-31 20:20
元旦快乐

月，元旦快乐！

卧云弄月

节日快乐

卧云弄月

我来看看朋友，祝福你腊八节快乐

晏晏

卧云弄月 发表于 2022-1-10 15:51
我来看看朋友，祝福你腊八节快乐

腊八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