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
我现在才想起来 为什么今早会做那么奇怪的梦了。直到刚才跟同学聊天问他是不是想等到十二点以后祝我生日快乐。原来是因为明天我就生日了,所以今晨我才能梦见爷爷,梦见父亲。他们祥和的坐在桌前,一起喝茶。爷爷和父亲生前都喜欢喝茶,而且必须是浓茶,那种泡的颜色很深很苦的浓茶,因为喝了浓茶,才有精神气力干农活。
爷爷离世好多年了,几乎不曾梦见。父亲离世未满一年,父亲离世后,我只在他生日的那晚梦见过他,那晚他伫立在神台前,面无表情,未着一语,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看着我跪在那给他烧纸钱。
这次,他是携手爷爷一起来的,因为他们的坟修在了一起,并排着。奶奶好像没有来,奶奶的坟其实离的不远,就在河对面,只隔了一亩田的距离。记得奶奶说要把坟修在那里,是因为她要看着那条路,那条路是儿孙们外出归来必经之路。
记得爷爷下葬时,挖坑的人说好像坑有点歪了,不正。父亲说,不要紧的,棺材放下去就正了。因为爷爷的名字就是“太正”。
我幼年时,总是处在同一个梦境,不知道是宿命还是因为其它。在那个梦里,葬礼总是行进着。雨水顺着黑色的伞沿跌落下来,行人挨个儿走着。路两旁都是些枯草衰藤,密密麻麻,没有尽头。那种深秋的颜色,一直在那个梦里延续着。
如今,爷爷,奶奶,父亲,他们仨是作伴了。奶奶那会也许是打了个盹,又或者是抽了支烟,所以才不会记得我生日。
解放前,奶奶曾给地主家做过童养媳,不知怎么得了脑膜炎,有脑膜炎后遗症,时常头痛,所以只好靠抽烟来缓解。解放后,她就嫁给了爷爷,生了父亲,姑姑,二叔,三叔,四叔共五个孩子。爷爷奶奶一辈子相濡以沫。奶奶最后几年是瘫痪在床上的,不能行走。每次头痛犯病时,爷爷就背着奶奶去村里赤脚医生那打点滴。干农活,做家务,照顾奶奶,爷爷从无怨言。
那一年,我带着先生回去办手续。爷爷奶奶养的兔子,都炖了给我们吃了。吃饭时,奶奶看看我,又看看她的孙女婿,不知怎的噗嗤一声,她嘴里的饭菜喷了个满桌,许是太开心了吧。爷爷也只是轻轻的说了她一句:“你看看你,吃个饭怎么就吃成了个小孩子。”
有生之年,只剩下这些仅有的回忆了。爷爷,奶奶,父亲,他们都未曾离去,他们一直还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心系着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