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往生是缠包蛹的层层白丝,更迭厚密却白茫茫一团。
很多时候我需要闭起眼睛用力还原,才能漏进一点光亮。这让我隐隐不安,因为我的姥姥后来就是这样,她几乎忘记所有,瞪着下垂褶皱的眼睛像个初婴,每每这时,她的儿女便悄悄抹泪。我是讨好型人格,很害怕这样给别人带来不愉快,所以,我尽量在此刻做的完美争取在将来的某一天可以相抵罪过。
其实,我曾经不傻。在求学期间我听到最多的一句是:冰雪聪慧。尤其是小学的班主任宋老师。
那时我家就在小学旁边,父亲还在部队,母亲还要工作。每天放学都是我自己拿钥匙开门,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写作业、看书、趴在窗台发呆。
有一次停电家里很黑,母亲还没有回来。我跑到家属院门口坐在石墩上等她。宋老师从学校出来看到我,便把教室钥匙让我保管。而从此放学她都会把我叫到办公室写作业。所以,我小学六年学习一直第一,语文超级好——她是语文老师。
我记得最清的一件事是,四年级我写了一篇作文,她当范文朗诵,当读到旖旎这个词时说:我真想不到XX同学居然会用到旖旎这个词。那种小虚荣的满足现在都触手可及。
上初中后,我还时不时的去看宋老师,直到搬家。
这时父亲已退伍专业,但他不是出差就是加班,母亲办了自己的劳保厂,我更像一个孤儿。
初中没有小学同学和我同班,很长时间我没有朋友。我的同桌是个圆脸微胖的男生,现在已记不起他的名字。其实,很多人我都记不起名字,三年有的几乎没有说过话。后来轮换座位,我的同桌是位女生,她便成为我初中三年最好的同学,大学后,她一度想把我介绍给她北京的表哥。
那时,还没有辅导班,我们有很多的业余时间。她经常让我去她家,她妈妈做饭很好吃,尤其是调的那个黄瓜。她妈妈是从北京来的下乡知青,所以总会带来很多稀罕的点心,比如大白兔奶糖。她都会拿出来给我吃。第一个游戏就是她教给我的:俄罗斯方块。
当然,更多的是在一起学习。我家里报纸和书很多,我过去的时候会带上喜欢给她。就这样,写完作业,她看我给她的书,我看她家的书,一直到升入各自的高中。
和她在一起时,我们没有聊过其它,甚至班上的同学都很少提及。似乎情窦都没有开过,等开了,她和我都嫁了人。昨天,我给某人说,我的人生是倒着过的,人少年时的缺失会在成年后补回来。所以,我现在看动漫看校园剧追肖战,跟他撒娇任性要礼物要抱抱,幼稚的一批。
那一年,初中同学聚会,男生说我太安静,只知道学习,都不敢找我说话。我不敢告诉他们:我妈不让我跟男生玩,因为我是女生。所以,他们在我的回忆里犹如背景板。
而我就是茧里的蛹,很听话,很乖巧到可以无视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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