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比赛129】筑巢记

大美丽

　　搬了好多次家，家俱都像乡村小道一样坑坑洼洼，心也磨挫得如用过的面巾纸一般皱皱巴巴，2000年我和家长终于拿到了新房钥匙。

　　彼时我开着一家瓷砖店，生意像白水煮面条，寡淡得没有一点起色。家长在单位上班，一有闲暇就来店里帮忙。

　　新房无门无窗无水电，张着黑洞洞的嘴巴如嗷嗷待哺的婴儿，等着娘亲用乳汁把它喂养。家长说店里周转很困难了，能做的就自己来吧，哪省一抿子都顶你做好几天生意呢。

　　先是排电线。家长说暗线才好看，墙壁滑滑得像美人脸上没褶子。埋暗线得在墙上凿出一条深约2厘米宽约3厘米小道。三室二厅的房，每间房都有进线，所有的小道加起来大概有二千米那么长。家长白天不午休凿一会，晚上推迟上床再凿一会，他一小锤一小锤地敲打，小道一米一米像蚯蚓一样往前爬。

　　一楼，家长说卫生间管道不能和楼上连着，他们什么东西都往里扔，一堵，我们家成粪窖了。家长用小铲小刨子在墙根那单凿出一条出水孔来，厨房也如此这般。家长又拖着板车去附近工地半捡半偷，拉来一车大小砖头，把整个卫生间地面垫高五公分，再填进小石子和沙子，又把坐便器那块抬高约二十公分，说这样，出水才会以居高临下之势一泄如洪。蹲便器刚按上，水泥还没干呢，家长问我要不要给自己家新开的茅厕开个张，我说不，他就踩着嶙峋的碎石和巍巍的台阶痛痛快快地撒了一泡尿，道“从此肥水再也不落外人田了。”

　　“给你做个洗衣池子吧。”家长说。“你会砌匠活吗？”他笑“你捡着把万能钥匙知道不。”

　　就砌了个四四方方的洗衣池，池子里安了半块搓衣板，旁边还做了个台子，铺了一块漂亮的白云面砖。台上可以放洗衣盆，台下放煤气罐。家长很得意“瞧咱这活做得多漂亮，砌个池子都能一举二得。”感觉水管子按的有点低，水笼头抵手，又因为不是专业人士的手笔，台子的边边角角老有点不太正经。家长振振有词地反驳，眼神有问题，池子都是经过水平标尺量身打造的，那是相当的横平竖直。再说我们家又不是宾馆，不要好看要实用耐用。

　　又从店里往家里扛砖，各种墙面砖、地板砖、防滑砖、灶台砖。铺砖工人见是卖砖家的生意，以为卖油的娘子油当水呢，可着劲地用砖，明明一些边角缝可以用下角料裁铺的，不，非得把一整块砖割裂，取其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家长狠狠批评了他们这种花别人钱不心疼的毛病，这才好点。木匠，做一个壁柜，把家长支使得团团转，一会儿缺钉、一会儿缺线条、一会儿缺三合板等等，一结算，发现那个柜子连工带料加上油漆耗费四千多块，是家俱店二个顶级大柜的价钱，工钱还在外。

　　漆匠是家长一个村的玩伴，他把餐桌和厅柜漆成了麻花脸，我很不高兴，这不是“老乡老乡，背后一枪”嘛。出了这岔子后，师傅把门漆得非常地道，亡羊补牢的意思。家长说，“算了算了，门相当于人的脸，一俊遮百丑。”

　　乳胶漆是欠我们砖钱的债主侄儿做的。债务抵偿的关系，小师傅的活做得相当随心所欲、随随便便。家长和我都忙，又是处女装，不知道监工也不懂得验料，他想刷几遍就几遍，想省道工序就省道工序。验收时，看到房子白了亮堂了我们俩个还乐得合不拢嘴。直到去别人家看了，这一比较才发现人家那墙才叫西施，又白又平又靓，我们家那墙只能算是效颦的东施，抹了一脸厚薄不匀的粉不算，还长了一脸的麻子和痘痘。

　　家长长叹一声，外人都靠不住啊，难怪毛委员提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真理无不来自血和泪的经验教训。

　　工人撤出后，开始大扫除。白天没时间，晚上做活儿。先得把施工废料，水泥、砂子、砖头、刨花、木屑，一篮篮提出去，我扫，家长提。再拿着钢丝球和小铲子、拧锣丝的平嘴启趴在地板上擦水泥、石灰、油漆等等污渍……那段日子，我和家长很像丐帮大仙，蓬头垢面不说，一拍头发，还“腾腾”地直冒白烟。

　　地板能照出人影，房间里的灯光亮堂堂的，家长说得庆祝下这个胜利的日子。

　　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浑身软沓沓的。家长牵着我的手，踩着月光慢慢走到街中心的夜市摊，让那位清清爽爽的的老板娘炒了四样小菜，又要了一瓶啤酒。

　　也没喝多少，家长和我竟都有些醉了。

在水上了

果然灭零都是留给我的，你们也太厚道了

在水上了

伉俪情深，夫唱妇随

特有学问

很清爽的一篇征文，成就感充斥字里行间。
有点像篇日记，记载了装修的辛劳和喜悦。
7分

啼妃

不错哈。
共筑巢，燕双飞。挺好。
作为参赛小说，还欠缺了一点什么。
生活愉快，码字辛苦。
6.9分。

大玲小芳

无门无窗无水电更好，免得你砸了它们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