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狗》(怯怯先发个旧故事“投石问路”) [复制链接]

麻子星闪

主楼

发表于 2021-9-9 20:3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麻子星闪于 2021-9-9 20:40 编辑

      阿蒙一脸茫然地仰望着西天，目送着夕阳慢慢地向山头靠近却怎样也看不出这夕阳有多好，反而觉得它每一天的离开都隐隐散发着灰溜溜的气息。
      夕阳无声，和岁月一样在无声消失，但这夕阳明天还会有，而那消失的岁月呢？起码对于阿蒙来说已经一去不返了，顶多也就在记忆中残留一点余光陪伴着他日渐老去。

      已经年过三十八了，他还是一条单身狗，就像五年前一样，每天在别人当面或背后的指指点点中苟活着的单身狗。在一脸迷茫和一肚子迷惑中向所谓的不惑之年慢慢靠近。在这夕阳留下的余光中，他突然又想起了五年前这样一个类似的场景里阿兰打给他的一个电话。

      阿兰是阿蒙的表姐，比他多三几岁，二十几岁就嫁为人妇，跟着丈夫一家来到s市做生意。后来阿蒙流落s市打工后，彼此也多有来往。“阿蒙，跟你说个好消息。”对方在电话里似乎很兴奋。“啥好消息？”阿蒙一头雾水。“前几天我遇到了阿华，聊了很久，她还特别向我问了你的近况。”“哦！就是这好消息吗？”“你别插嘴，听我慢慢说。她还告诉我，她不久前在和她那狗狗玩耍时不小心被抓伤了。害得她去打了狗针，她一怒之下就把狗狗送掉了。她还告诉我，其实她一直都对你念念不忘，若当初你和她翻脸过后能主动和她道个歉的话，她肯定会立刻原谅你与你和好如初的。唉！你的臭脾气也该改改啦。什么时候我约她，我们一起吃个饭，把过往的那点误会化解了好不好？”“你说的我听清楚了。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已经把宠物踢走了，我趁这机会与她和好，争取当那宠物的备胎是不是？”“你不要这么小心眼，积点口德好不好？若不是舅父舅妈老是叫我帮忙关心你的婚事，我才懒得理你呢！”“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臭脾气，如果真想帮忙，就留点心帮我再找一个。至于那个叫阿华的，就请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了。就这样啦！”之后阿蒙也挂了电话。

      对于这个表姐的为人，阿蒙是非常了解的。对人特别热心，只是有时也容易热过了头，同时也口无遮拦，很多话没经过大脑就呼啸直出。而他和阿华之间会有曾经的那一段有点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是她牵线而开始的。在阿蒙年过三十仍是单身狗的时候，他的父母在紧张之余托了这位外甥女，希望她能够帮他找一个对象，最好是也在s市的，若有老乡优先考虑。这位外甥女虽然没有拍胸脯却也爽快地答应了，且很快因为各种关系的牵搭物色阿华，她比阿蒙小三岁，是老家那边的人，在s市一个医院里当护士，也算是适龄晚期的人了。阿华长得尚算五官端正，虽不是很漂亮，但擦擦抹抹之后还算见得人的。开始认识的时候彼此对对方都不是有特别好的印象，但也不是完全差评。于是，在阿兰频密的推波助澜后，彼此也熟悉了起来，且隐约中有了那么一点郎情妾意了。由于阿华的同事有好些喜欢养宠物的，平常闲聊时有好多关于宠物的话题。或许是听聊听出了兴趣，又或许人大都有跟风的生性，有一天阿华也在一同事的指引下去宠物店买回了一只小狗狗，且很很兴奋的给起了个名叫“欢欢”。可能是受够了阿猫阿狗的噪音，也可能是他这人没什么爱心，阿蒙一向是很厌恶阿猫阿狗们的。作为和阿华有一点暧昧的朋友，他向她直接说明了他的这种厌恶，并好多次劝她把欢欢送掉。一开始她回应他养一段时间玩玩再送掉，只是后来越养越欢，于是他的劝说不但成了她的耳边风，甚至开始招来她的厌烦。本来一个年过三十一个接近三十的两个人，且交往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谈婚论嫁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阿蒙的父母很急，就连牵线的阿兰也同样很急。但阿蒙由于欢欢的事与阿华出现的越来越大的分歧，反复思量之后，他也变得不急了。而阿华方面，在她越来越热衷于驯养欢欢的那段时间，似乎渐渐把阿蒙冷落了好多，更是一时忘却了自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有一天下午，阿蒙接到了阿华的电话，说早点到她宿舍找她，然后一起出去吃晚饭，有同事送了她一瓶很不错的红酒。他差不多五点就去到她的“宿舍”，其实这所谓宿舍就是她和一单身同事合租的她们医院附近城中村小产权房两房一厅出租屋，各占一房，厅和厕所厨房公用。由于阿华的同事不在，于是他们就在厅中边喝茶边聊。“有多好的红酒啊？能不能先拿来饱一下眼福？”喝了两三杯功夫茶后，阿蒙首先开口了。“就知道你这酒鬼一听有好酒就急不及待。”阿华还是起身到房里拿出了红酒了，那包装确实很精美，年份也有七八年。扫描了一遍之后，阿蒙还是把红酒放在了几上。“今天是啥好日子呢？让你使得拿这么好的酒和我分享。”其实这所谓的分享，通常就是阿华喝上一小杯，剩下的都给阿蒙承包了。“那有啥好日子呀！是有点事想麻烦你，等一下吃饭时再慢慢跟你说吧，阿华笑容可掬地回应。“麻不麻烦就别说了！有事你还是现在说吧，否则这酒就算是那啥82的，我也喝得不舒坦。”阿华稍作沉默，脸上的笑容也有意无意地更加亲善。“阿蒙，我后天有事要回老家一个星期左右。你，你能不能帮我照顾欢欢几天？”听了这话，对阿蒙来说简直像晴天霹雳般！他心里倒吸着凉气，一时不知所措。其实他以前已和她说明过，不可能花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帮她照顾欢欢的。那是有一次，阿华因为自己没空，要阿蒙帮她带欢欢到外面遛一遛，他断然拒绝了。而那事也让他们彼此不快了好些日子。慢慢缓和之后他们也有了口头的君子协定，就是他不知提送了欢欢的事，而她也不能要求他帮她为欢欢做任何事。虽然一直以来欢欢看到他也当是熟人，没有什么讨厌的动作，但他每次看到它都都会突然希望自己能真的有某种念力，可以用意念把它人道毁灭了。甚至有时一看到欢欢他还会思量是否彻底和阿华摊一次牌，若在它的问题上无法达成共识，还是分手罢了。可是他总在下决心的当口又优柔寡断了起来，觉得这样的休克疗法有些缺乏人情味，希望让她自己能够找到一个软着陆的机会。现在，她竟然想用一瓶不错的红酒，用她看起来还算亲善的笑容，来要求他替她照顾欢欢。好几次欲言又止之后，他终于鼓足了勇气。“阿华，如果你要求我帮你把欢欢送掉，我会答应你。其它的，其实你应该懂的！”话虽然说出来了，但他觉得这有点模糊的声音是从天空飘来的，也无法确定面前的女人能不能听清楚这话。“难道，难道你不能委屈自己帮我这一次吗？”亲善的笑容已经消失，换之而来的是一脸幽怨和呼之欲出的激动。他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一时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还算坚定地摇了摇头。“真想不到，你竟然一点爱心都没有！欢欢和你有仇吗？一年多的交情，只求你帮忙这么点小事你也如此决绝。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断了罢！”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而这时，阿蒙也勉强撑起了身子，转身走向门口。在阿华模糊的哭斥声中，开门离去。

      离开阿华的宿舍后，阿蒙漫无目的地游逛了一会，身上渐渐恢复了气力，脚步也不再那么沉重了。他走到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这时夕阳刚好慢慢靠近西山，似乎有一种灰溜溜的无奈，在无奈中作态决绝地往西山里钻。他突然感到肚子有点饿了，于是决定就近找个快餐吃了算。饱了肚子后，天色也暗了下来。他打算到表姐家一趟，既然事情已这样了，他必须向这位牵线人简单地交代几句。当然，挨一顿臭骂是免不了的，但也不得不去面对。

      一个小时后，他到了表姐家，表姐和两个外甥（一男一女）正在吃饭，表姐夫因为要做生意在还没有回来。表姐听说他已吃过了也暂时不理他自顾吃饭。阿蒙看到厅上酒柜里有红酒，也懒得泡茶，自己去拿一瓶开了。因为那几年往来比较多，关系一密切也就不见外了，譬如他偶尔也帮他们接送小孩上学放学的，有空还辅导一下小孩功课等。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表姐吃完饭洗了碗后也出来招待客人了。

      “酒鬼，你今晚来就单单为了蹭酒喝吗？”“蹭酒只是顺便而已，主要是来挨骂的。”“啥情况啊？”“我和阿华吹了。”表姐竟然张大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而客人也趁机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你找死啊！你知不知道舅舅舅妈听了这消息有多伤心？他们前几天还打电话叫我帮忙尽快促成你们的事呢！”阿蒙知道不给她好好轰炸一阵是说不过去的，所以也没有答话，只是喝着酒。“你说你怎么这样小心眼呢？帮忙照顾几天狗狗身上会掉一块肉啊？就算你自己不想照顾你可以带来让姐照顾嘛！不行，我打电话给她，约她明天见见面，你一定要向她赔礼道歉，也顺便提一提你们的事。”这时，表姐的电话响了。她拿出电话看了一下，一张母夜叉般的脸立刻放松了下来。她又狠狠的白了阿蒙一眼，就往房里走，离开阿蒙两三米后就接通了电话“喂！阿华啊。你好！”之后边说边走进房里。原来是阿华打给她的电话，但这似乎没有让啊蒙提起半点的兴趣，他自己一个在悠悠地喝着酒。

      瓶里的就已经差不多了，阿蒙到了最后差不多一杯后，瓶子也变成了空瓶，他摇了两下，往杯里滴了最后两滴后把空瓶扔进了垃圾篓。这时表姐又走了出来，“死酒鬼，人家哭着向我诉说你的罪状，害姐陪了好久小心你知不知道？”“辛苦啦姐，谢谢！”阿蒙又拿起酒杯一口喝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喝喝喝，你除了喝还能干啥好事？酒囊饭袋！”“是的，姐。”“现在人家已经把狗狗托同事帮忙照顾了，她回家前也不想见你烦心。不过姐已经和她说好了，她从老家返回后你一定要请她吃个饭，当姐的面向她道歉。”“姐！你说这些都没问题，老弟我一定照办，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啥要求？”“就是她必须把欢欢送掉，否则啥都免谈。”“你这臭小子想气死姐是不是？就算你讨厌狗狗，也要等局面稳定了再想办法解决嘛！如果你把事搞砸了，姐不被你连累得被舅舅舅妈怪死才怪！”“姐，这事我最后和你说一句。我以前就是因为有慢慢解决问题的想法，才弄成现在的局面。若再不补牢的话，以后会更悲哀！所以现在你老弟只有一个意思，送掉欢欢是谈论其他事的前提。我走啦！”说完话他拿起酒杯，。把剩酒一口喝完，之后站了起来。“不行，你一定要把话说好再走。“已经说完了。对啦，姐夫也差不多要回来了，代我向他问好。”客人也不再理会主人如何生气，轻轻的离开了，不留下一滴剩酒。

      之后，阿蒙与阿华的事也平静下来了。虽然开始他还会遭受表姐的零星斥骂，但那似乎只是借这事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而已。同时她依然看到貌似的机会就很热心地帮他牵线，只是这些线的质量都不怎么样，基本上稍一拉紧就断了。而阿蒙只能在人前人后不时遭受指点的单身狗生涯中捱过一年又一年。而表姐五年前那个好消息所带来的机会他当然也不会有兴趣去把握争取。毕竟，说他不堪受辱也好，小心眼也罢，阿华在他的心里真的没有留下任何的一丝眷恋。虽然在她三年前嫁为人妇的时候他又真真实实的被表姐奚落了一番。且从五年前开始，表姐对他也变得不再热心。对于他这种不懂与时俱进生性倔强有时甚至吹毛求疵而自身又没有混出啥名堂的混混。她最后不得不死心让其自生自灭了。

      当往事的一些片断或清晰或模糊地在阿蒙脑海中幻灯片般一幕幕掠过时，他的电话响了。是表姐打来的，“千万不要告诉我又有什么好消息！”他心里暗暗祈祷着接通了电话，“姐，你好！”“老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听到对方那么兴奋的语气，他站了很久的脚突然有点发软，“啥好消息？”“阿华昨晚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她前阵子离婚了，还打听了你的近况。你看是不是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你看你也快四十了，不要再那么倔强好不好？听姐这一次。”听完这好消息后，他竟然露出了笑容，苦笑还是傻笑，鬼才知道。“姐，这样好不好？等她下次离婚时，我再把握机会争取。”之后他断了电话。这是怎么了，造化如此之弄人。他不禁嗟叹自己没有办法长出一副翅膀飞上天大闹一番。肚子又饿了，还是就近吃个快餐罢！他无尽唏嘘地迈开了脚步。

      肚子饿了，他消费二十块就能吃饱，这二十块总算能消费得起。可是，心理的饥渴乃至生理上不时出现的某种饥渴，他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