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花中的花 于 2021-6-3 19:32 编辑
之十五:春江是个阳光大男孩
我第一眼看到春江,隔着天津一条车水马龙的大道。
春江在那头,我在这头。
其实,我先看到的是武哥。武哥穿一西服,敞着怀,露一白衬衫,斜着身子冲我挥手,他的手像汽车的雨刷器,刷完左面刷右面。
春江像一根高大的罗马柱,矗立在武哥的身旁。他的鞋拔子一样宽大圆润的下巴,像路口的红灯一样惹人注目。
放眼望去,春江穿一便装,露一T恤,挎一背包,扎一皮带,像德国兵,也像前苏联的战士。
一辆辆汽车从我眼前穿过,武哥、春江时隐时现。等了约莫两分钟,我整了整夹克衫,健步朝他俩走去。
武哥和春江,一个三步、一个两步地迎了过来,春江把腰弯成了虾米抢先和我握手,他用黑龙江的苞米、大豆、马哈鱼混合俄罗斯的烤肉、面包、鱼子酱的新式东北口音对我说:“二哥,咱终于见面了哈!”
我、春江、武哥三个人呈凸字形并排朝《扭秧歌》编辑部走去。进了编辑部,两眼一黑,以为进了1949年国民党逃亡前的指挥部。
武哥从几堆杂志旁边的一个破箱子里抽出三罐细长的饮料,一手拿一个,咯吱窝夹一个,把我和春江引到了一处封闭的阳台,这才弃暗投明。
我和武哥坐到里面的沙发上,武哥戴一眼镜,表情依旧苦瓜。
笑容灿烂的春江,端坐在我俩的对面,两只局部地区毛茸茸的大手攥在一起,悬在了两个膝盖正前方的正中央。
春江很健谈,声音柔和、悦耳、动听,可能是借鉴了俄语的发声方法。
春江很斯文,像个画家、收藏家、鉴赏家。他要是从古铜色的皮套里抽出一把带有花纹的刀,谁也想不到他会杀人。
春江很有礼貌,武哥说话时,春江看着武哥;我说话时,春江看着我;我和武哥说话时,春江同时看着我们俩。
这时候的春江,在我眼里就是一个高大魁梧、举止端庄、谈吐文雅、厚道谦和的阳光大男孩。而那个六星论坛里的炮筒子春江、黑社会春江、搅屎棍儿春江,则仿佛是不相干的另外一个人。
那天晚上吃饭,是在一家海底捞。在座的还有武哥的同学、我的师姐花花,家在北京的六星网友猫瞳。春江常年在国外工作,回来一趟机会难得,吃到一半的时候,同样回国不久的北斗六星传媒老总魏师哥特意从别的饭局儿脱身,匆匆赶来。
魏师哥也不吃菜,一个劲儿地跟大家喝酒。魏师哥爱才,对春江赞赏有加。席间,春江的爱人从廊坊的家中打来电话,嘱咐他不要喝酒太多、回家也不要太晚,微醺的春江诺诺称是。
这次聚会以后,我跟春江从普通的网友变成了互相信赖的朋友。春江的才气是毋庸置疑的,甚至他论坛上的对手也对他保持着足够的尊重。
我一直认为,相比网上霸气、霸道的形象,我那天看到的春江的另一面,才是他的本真。但我也相信,春江的众多粉丝,更希望看到的,恰恰是偶像血气方刚的那一面、肝胆狭义的那一面、强势逼人的那一面。
后来,一次看似很小的冲突,竟然导致了春江从论坛江湖的退出。一个叫做春江潮水的“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的冷兵器时代,就这样黯然落幕。他写的鬼斧神工、妙趣横生的《杂谈三十六好汉》 、他与另一位大佬独醒客斗智斗狠而又惺惺相惜的车轮骂战、他用东北方言和论坛人物翻译、改编俄罗斯儿童文学名著写成的《红三兵和神经的故事》,成了人们记忆中的经典和传奇。
如今,我手机的微信朋友圈里,经常会收到一个叫“红旗小厶”的人转发的各种好玩的段子,手机号码的注册地是乌兹别克斯坦。
他就是春江,那个斯文、健谈、温文尔雅的阳光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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