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见到她真是偶然,算来,大概有5、6年没见过了吧。
喊她小兰,其实,她也差不多要年过半百了。她是母亲村子里一个远房亲戚的二女儿或者三女儿的,我记不得了。只知道按辈分,其实我该喊她表姑姑的。
那天中午,我从妈妈家吃过午饭赶去上班,过路口的时候,为了等候飞奔的大货车,停在路边。一低头,便看到旁边的一双大花拖鞋,顺着往上,便看到了一条大红的毛线裤,没穿外裤,是一条看不出颜色的裙子,裙子硕大,滚滚杂杂的垂下来。这时脑海里就显现出疯小兰的影子,为了确认,毫不客气地抬起头,果然,毛背心,大绿色毛衣,毫无章法的穿衣风格,毫不在乎的面目表情,纷乱的发,大格子头巾。
正是她。
2、
思绪拉回小时候。
疯小兰住在前街,她侄子是我同学。我们在北街,要想走到小学校,必须穿过逶迤的村路。如果想抄近道,那就势必要翻过一爿小湖泊。妈妈常常嘱咐不让在那儿走,担心掉到坑里去。
但我们有时候为了赶时间,就连跑带颠地溜边过去。图惜近,也图惜清静。
便常在那小湖边看到她。
3、
无论冬夏,她总是爱穿裙子。而且,她对于色彩铺张到疯狂的地步,任何颜色都敢一起穿起来——大红大绿,鲜紫亮黄,天蓝赭石……而且,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有次夏天的早晨,看到她,拖拖曳曳的大裙子,上边是椰树海岛的图案,她就那样雄赳赳的穿着,目中无人的在街上溜达,神态恍若女皇视察她的子民。那时我还小,可还真的给微微震撼了。
那裙子是她家的窗帘改做的,我去过她家,认识。但究竟是裹在身上,还是经过了剪裁缝合,就不得而知了。
疯小兰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疯的。据说是长大了谈恋爱家里不同意,还是因为婚后老公不学好造成的,我也是记不清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疯和感情有关。
她疯了之后,她老公就不见了。
妈妈曾告诉我,疯小兰疯起来会抱住她自己的妈妈,把她妈妈的嘴唇都给咬破了。有时候还会打人。疯小兰有自己的孩子,比我小点有限,我常看到她背着自己的孩子溜达,那孩子也花里胡哨的。
听说她后来好像又成家了,丈夫是外地来这里打工的,一家人也挺好。许是年岁大了些,疯小兰明白事儿了,也就不大听说她疯跑疯闹的消息。
等我上学、工作、成家,就鲜少听到她的消息。
要不是昨儿见到,也许,这辈子,这个人,就消失在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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