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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出站的人并不多,因为下一趟车还没到。大橘子掏出一颗香烟点着,那烟又细又长。
“你跟刚子什么时候认识的?”大橘子吐了一口烟雾说。
“我来北京的时候,”我说。
“你来北京多长时间了?”大橘子问。
“半年了吧?”我说。
“半年你就让他上手了?”大橘子看着我说。
“你啥意思?”我听了挺别扭说。
“这小子是个花贼,特有女人缘,北京人说这种人有桃花运,你是他第几任女朋友我都记不清了。”大橘子吐了口烟说。
什么叫花贼我听不明白,但我知道这不是一句好话。我心里想,反正我也不是刚子的女朋友,他是咋回事跟我有啥关系呢?
“你怎么听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大橘子说。
“这跟我有啥关系?”我说。
“怎么没关系呢,搁谁听了不别扭。你就不怕他脚踩两只船?”大橘子说。
“他脚踩八只船我也不怕。”我说。
“哈哈,这真是艺高人胆大。”大橘子说。
此时我对这个女人有点反感起来,这不冷不热的唱的是哪出?可我没地方去,还得听她唠叨。
“不过,刚子除了心眼花哨点,人还是不错的。我告诉你,凡是花心的男人心眼都不坏。”大橘子说。
对大橘子说的话,我连下句也接不上来。谁知道她为啥说这些话?不过我也感觉到,她不会平白无故这么说。可这关我啥事呢?
我还发现,大橘子自从和我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一眼,眼睛就是盯着来往进出车站的人。
就这样有一句每一句的扯了一会,大橘子丝毫没有走的意思。我想,她是不是不乐意我住在她那,或者说,即使我说了给钱住店,她是不是不相信呢?
又过了一会,大橘子还是没有走的意思。此时我又饿又累,自从三姨去世以来这几天,我几乎就没正经吃过啥东西,现在饿的不行。看来,这个大橘子我是指望不上了,与其听她在这瞎唠叨,干脆走了算了。
想到这我说:“姐,我走了。”
“怎么走?再等几趟车咱俩就走,你着什么急?”大橘子说。
“不等了,我还有事。”我说完转身走了。
“你不住我那了?”身后是大橘子的声音。
走出车站了开始寻思,上哪呢?摸摸口袋才发现,我口袋里除了给三姨买菜剩下的十几块钱零钱,加上我自己剩下的钱不足二百块钱。这就是说,如果我去吃饭也许就不够住店的,住店就要饿着肚子,这还不算我是不是能找到住的地方。
就在我翻口袋的时候我发现,三姨家的钥匙还在我的口袋里。这就是说,如果我硬着头皮的话,我还可以回到三姨那住。
这一点让我犹豫很长时间,我原本是打算再不会回去的。可是眼下实在是无奈,于是我想,哪怕是住一夜,先把今天过去再说。
想到这我转身朝三姨家走去,路不远一会就到了。进了楼门上楼到了三姨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这个时候我发现,门锁说啥也打不开。
和三姨住一层有个街坊老太太,我管她叫侯奶奶。因为我平日里去买菜有时候就跟她搭伴,所以很熟。侯奶奶恰巧出门倒垃圾,看见我站在门前。
“你没走?”侯奶奶说。
“没有,我把我妈送回去了,我还要待两天”我半真半假的说。
“你开不开门,你表姐把锁换了。”侯奶奶说。
我听了一愣,这么快就把锁换了,表姐这是防着谁还用说吗?就她这个想法,就是不换锁,我还能回来住吗?
我“哦”了一声转身朝楼下走去,侯奶奶说:“你上哪?”
这正是我也不知道的问题,我也没说话,直接朝楼门外走去。
大街上车水马龙,我站在路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肚子里有一个让我发愁又怀恨的孩子,口袋里又没钱。我虽然到北京这么长时间,可是这个城市我一直是陌生的。今天更感到我是个局外人。想到了刚子,他是我在这里唯一一个除了三姨一家以外熟悉的人。可是想到表姐、大橘子的表现,我不相信刚子比他们强到哪去。刚子帮过我,他其实也把他为啥这样做的想法说过,就是因为那个他多要我车钱的事,也许就是他一时的良心发现而已。我和他非亲非故,他凭什么要帮我呢?又想到妈妈,她为啥哄我,不要我跟她回去呢?
我从小到大守在母亲和家人身边,在那个虽然不富裕但是满是温暖的家里长大。突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简直要崩溃了。又想到了二愣子,要不是这货干出这样不是人的事,我何至于有家难回?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此时也不知道走到了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