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重磅企鹅 于 2021-4-9 14:23 编辑
那些汹涌澎湃的花海退潮了,譬如梅花、桃花、樱花以及齐腰高的油菜花,漫过初春的山岗、川谷、田园,以惊艳的方式唤醒冬寒的眸光之后,挥洒着辉煌与快意归隐于天地之间。四月天,榕城从繁花似锦里出走。 这时,我会透过粉色烟云想那些野菊花。它们在乱石间矮矮地撑着脑袋,花朵儿开得鲜明素雅。选定了清明节,沿着森林公园山路前行,穿过榕树万千思绪,听罢竹林合风吟咏,在零碎阳光开始退出林子时,来到了那片山坡。 花没了,山坡垒成了墙。好在云不弃,夕阳依旧。 与这里结缘是十年前入夏日子。朋友大潘在公园当导游,约了一帮人来烧烤。酒足饭饱后,他掐了一把野菊花想泡茶喝,拽着我来到坡上一户人家。 大潘认识这家人。开门的姑娘热情地请我们进屋,边跟我们聊天,边洗壶、烧水、冲泡、斟杯。喝过几杯清纯鲜活的花茶,我也笼统地知道些情况。姑娘父母承包了这里一个烧烤摊位,由于年纪大体力跟不上,她技校毕业后放弃了城里工作,进山照顾他们,也干些摊位上力气活、跑腿活。 我说,将来找个对象成个家就好了。她不好意思地一笑,坦诚道:我得给爹妈养老,谁愿意背这么重负担。大潘接过话,说有担当的男孩多得是,我们留神帮你找。起身告辞时,姑娘装了一袋晒好的菊花送我们,叮嘱我们天凉了再来,她给我们晒些秋后菊花。 离开小土屋,大潘告诉我,这姑娘是在公园里捡的。我吃惊地问:姑娘知道吗?他说知道的,所以老两口从拾破烂、当环卫工到后来摆摊位,始终不愿离开这里,就是想给孩子等来一次机会。这家人真好啊!我沉默了。分手时,我和大潘约定了中秋节来这儿过。 一个月后,我在漳州出差,大潘电话告诉我:那姑娘走了。我一下想到了她亲生父母,急忙问她的养父母有没带走。他说,这次台风很厉害,公园里许多景点冲毁了。她的尸体是三天后在下游水库里找到的。 顷刻,我大脑一片空白。随后眼目里便有了一片山坡,山坡上开着金灿灿的野菊花。 这些年,它们就像天空一把繁星,不浓不淡点缀在我过往时间里,以至于每每讲起春天的事情,心思就不谙世事地掠过百花争妍的赞叹,蝴蝶般跳跃在那些不起眼的色彩里。末了,碎碎念地向天祷告:人生三世,给好人一个好报吧! 20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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