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务”老吴

闲散之人

   

               

                                        不是小说

   我今天讲述的这个故事，我曾经讲过。只不过我重新梳理一下，再把它讲一遍给大家听。首先要表明一个自己的观点。我这几天写的这些类似的差不多的我可以定义为不是小说的短文。基本上都是本人亲身经历的。

   今天讲述这个故事，我认为也是比较有意思的一个故事。

   故事中的这个主人公姓吴。我70年代中期参加工作之后。经过了短暂的培训和学习。分配到了维修车间，当了一名刨工。那个刨床也是比较有意思的一种机械加工设备。它基本上是做这种直线的往复运动。所以这个刨床也有一种很形象的说法叫做牛头刨。

    现在工厂里多数是多功能的组合机床，各种现代化的加工中心了。所以这种单一的机加工设备不多见。唯一能见到的可能就是在一些规模比较小的机械维修加工厂。

    这个刨床是我们工厂自己生产制作。最早的第1台刨床生产于50年代的中期。据说是进过北京作为国庆献礼。

    所谓牛头刨，顾名思义。就是在这台机床的前面部分有点像牛的头。当然现在看起来这种像也很牵强。

    所以在工厂一直有一个说法是幸福的刨工。那是因为这个机床运作起来速度比较慢。比较来说舒适度就比较高。就不像别的机台操作那么手忙脚乱。

   我被分配到维修车间之后，就一直跟着师傅学这个加工技术。也在我们车间里边，在我们的机台后边还有两台同样的设备。但是它不属于我们车间的。属于为锻造车间模具胚胎配套的。因为只有两台这样的设备，所以就和我们放在一起。

   认识老吴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我现在想一下，我认识他那年他已经50多岁，个子不高很胖。严格从辈分上来说，他都是我师傅的师傅那一辈的。但是我一直觉得其他的老师傅好像对他不太感兴趣。有的甚至一提起他都是一脸鄙视。

   日常也感觉不出来，老吴是否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唯一能感觉到的好像是这个人有点大大咧咧，嘴好像缺一点把门的。这也应了一个老师傅的话，曾经在背地里对他的不屑：老吴啊，就是那张破嘴。

   因为和我们的机台隔得很近嘛，就是前后。所以每天都是真正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是一直尊称他为吴师傅。他也是大大咧咧的笑笑呵呵的。我是觉得这人性格不错。至于他的技术方面可以说是很一般，但是毕竟算是老资格的工人了。

   当然也有传说说，他这个人不太正经。其实这些传说也没有被证实。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就是感觉吴师傅这个人比较能吹。因为他比较胖，长得和当时赫赫有名的中央的那个吴法宪非常像。完了有人曾经问过老吴师傅，说你和吴法宪是不是有亲戚啊？他就顺着杆就爬了，一本正经的告诉人家，我们没出五服。当然这个话一出来也有较真的。有一个老师傅就比较厉害，指着老吴鼻子笑着骂：你能不能要点脸？人家吴法宪是江西人。你一个从山东逃荒过来的海南丢，竟然敢和人家攀亲。

   此话一说大家都哄堂而笑。老吴也不恼，只是一脸讪讪的说：天下姓吴的是一家啊。再后来还有一个副总理叫吴桂贤。我们也经常拿着报纸去逗他：看，吴师傅，你家又一个中央领导啊。老吴笑笑，一脸受用的样子。

   老吴全家都在这个工厂，他的几个子女也在我们工厂。他家就在我们的家属区。每天过着上班下班日复一日的日子。穿着一身不算太合体，有点邋遢的工作服。夏天稍微热一点的时候，那张胖胖的脸上都是汗水。所以他多数时候到了夏天，他就会在脖子上搭一条大的毛巾。那毛巾已经很脏了，看不出来原来的本色是什么。

    事情发生在1976年的冬天。

    我们单位是在一个深山沟里。主要是三线战备工厂。离我们单位大约有20公里左右，有一个规模比较大的镇子。那个地方如今已经成为一个温泉度假区。我们有很多同伴，没有事情的时候就会结伴跑到那个镇子上去赶集。我这个人是不太喜欢动的，所以基本上我没去过。因为他们要去的话，就会乘早晨的工厂的早班车。有的时候是工厂的送货车。回来如果有车就还继续坐工厂车回来，如果没有车那只能走回来。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老吴的小儿子一直在持续的咳嗽。在厂里的卫生院拿的各种药也不见效。后来厂卫生院的大夫建议他去镇子那个地方，那所三线的战备医院，去给孩子开几种药。所以老吴就一大早上也不知道坐没坐工厂的车还是走着去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回来没有赶上车。

    20多公里的路，又是冬天，天黑的又比较早。可见老吴也是比较辛苦，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吴当走到离我们厂还有一两公里的时候，走进那个村落。这个时候天就渐渐放黑了。又比较冷。老吴就用他的工作服棉袄，包的严严实实，头上裹着一条破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老吴路过屯子边上那所小学的时候。正好赶上有几个放学的孩子在，走在路上走路。于是老吴就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告诉那些小孩子。他是从台湾空降来的。他有电台有手枪。让那些小孩到我们这个工厂去给他偷几张图纸，回来他有赏。

    这事要是搁到现在听起来就像一个笑话说完了。小孩子们说完了之后，老吴根本就没在意，估计是哈哈，笑着就走了。没想到这些小孩子越想越怕，跑回到学校就报告老师。

   那年月战备工厂附近出现台湾空投特务，而且有电台有枪，还要到去工厂的图纸。可想而知这是多大的事件。

   所以很快就上报到公安机关去了。而且公安机关派了人下来破案，这个案子很好破。人家首先问了厂子门岗。大约那个时间有没有来人。工厂门岗就把老吴通过的情况和公安机关说了。于是老吴就被请到了保卫科，而且那几个孩子也在现场作证，集体指认就是老吴这个特务。

    这下老吴彻底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给自己惹来这么大麻烦。

    当天晚上就被县公安局的人扣留在工厂保卫科整整一晚上。审问了一晚上。让他交出电台，交出手枪。据说审问他的公安还踹了他几脚。

   老吴哭着和大家说，确实是自己开一个玩笑。结果人家公安局不依不饶，非要把他带走。工厂相关方面一看这也是很扯淡的一个事儿。所以又从中调解了一下，说这个我们自己处理吧。因为我们觉得他真不是什么特务。

    既然工厂有这个态度，公安也就就坡下驴了，他们就撤走了。但是你以为老吴的事完了吗？没有呢。

    领导也觉得很烦这个事情，直接交付给车间。告诉车间领导，召开全体职工大会，批判教育。

    所以就出现了非常搞笑的一幕。老吴一脸谦卑的站在那里，大家七嘴八舌地围着他说什么的都有。有一些是开玩笑，有一些干脆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发泄发泄，对他的不满。

    有些调皮的青工，一脸义正词严的：老吴，你这个老特务把手枪和电台交出来。

    老吴一脸苦逼，给大家鞠躬作揖：老少爷们们饶了我吧，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把这个事惹了这么大。我哪有什么电台和手枪？

    那几个调皮的青工也不算完：你这态度有问题，必须交出来。

   这眼瞅着所谓的批斗会就变成闹剧了。终于有一个老师傅说话。这个老师傅大家都比较敬重。他冲着那群调皮的年轻人说：差不多得了。别去难为老吴了。还电台，你问问他见过收音机吗？还手枪，他除了他裤裆里那个不好使过的家伙，还有什么手枪？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这个事情也就这样收场了，但是老吴是写了保证书和检查的，而且被装进档案。这个事情导致的最直接后果是老吴错过了一次工资调整。

   很多年后，退了休的老吴，偶尔也会到厂里溜达溜达。那些当年闹腾过的青工，见了面依然要冲着他喊：你个老特务，把电台和手枪交出来。

    老吴也不恼，只是一脸似笑似哭的无奈表情。

    2014年，老吴过世。享年八十有五，也算高寿了。

                     2021年3月20日星期六

狗毛毛

照片上的房子有年代感

河海森林

果然是特务，还拍了照片

多乎哉

相似的事，我们单位也有一个老工人中过大奖，他当过国军，长春解放时他的部队投降，因为他有文化，就把他挑出来做了一个煤场子的主任，那是在煤场子的工人都是文盲大老粗，就他一个有文化的，他也不谦虚，常常就说自己在国军里当过团长，工人都用羡慕的眼睛看着他，都服从他的管理，话传到上级耳朵里，谁也不当回事因为他的档案里非常清晰，他就是一个小兵，后来他转到省直部门来工作，可是文革来啦，这个事被揪出来，这下可坏啦，国军连长就是历史反革命，你一个团长那是大家伙呀，于是就批斗，就武斗，他死活都不承认是，于是把他关在省委地下室里，和我们厅长关在一个囚室，我们厅长可了不得，那是老抗联，相当于红军，是杨司令的警卫员，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一次放风时，这个老人人翻墙跑啦，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往哪里跑，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奔，思来想去，牙一咬心一横，上吊吧，从垃圾堆里捡了一根绳子，在天黑时挂在树上，把头钻进去，脚一蹬吊起来，可是捡来的绳子不结实，绳子不堪重负断啦，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活不成死不成，想到自己的遭遇，他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印来一位老人，老人劝他这件是会清楚的，这样的混乱也会有一天结束的，于是他又回到省委地下室的囚室里，熬熬熬，终于熬到有人来清理冤假错案，事情查清拉这个老公人真的普通士兵，而且家里还是贫农，他被解放后，我们在单位都叫他团长，有时他也乐呵呵的答应，荒唐时代被冤枉的何止他一人

懂爱签名

在那个社会，说出那样的话，简直是无脑。

霓裳旖旎

时代造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