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泼雷 于 2021-3-10 10:11 编辑
各位尊敬的评委,正方的诸位辩友,两队的队员们,你们好,我现在代表反方四辩做最后的发言。
首先要感谢对方三位辩友,他们真的很努力,很敬业,但他们的辩论观点,破绽很多,前后矛盾,其实他们能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了,反观我方三位辩友,观点鲜明,论证有力,目前反方稳操胜券已是不争的事实,故此小可在这里只需将之前几位的观点做一个总结整理就可以了。
所谓人与人之间的亲近,如正方队长论金所说:亲近就是身体的碰撞,思想的碰撞,情感的碰撞。其中身体的碰撞尤为重要。若以此来衡量,显然网络给予人们的亲近只是一个半成品,它最终缺乏人现实中情感的联络。网络可以瞬间传播我们的语音、图像*等信号,但毕竟不是时空穿越机器,如我方三辩阿哩所说:网络并不能提供亲近所需的身心的陪伴和厮守,并不能真正弥补因空间的阻隔而造成的身心距离。以前听过一个例子,一个老人有两个儿子,长子学业有成,留学国外,次子读书不行,成了小贩。但老人生病时,长子打上几个小时的越洋电话,不如小儿子端着一碗馄饨来到床前嘘寒问暖。所以网络并不能让人们形成真正亲近的关系。
网络带来资源共享的便捷性让人津津乐道,但网络的虚拟性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人们可以很容易就隐藏自己的真实,网友之间的交往,呈献给对方是各种刻意打造出来的优秀美好,头像都是花枝招展,面带春色。这样的虚拟性必然影响了双方交流的质量,如阿哩所说:网络的虚拟性,让我们面对喜欢的那个ID后面的人无法产生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受,面对网络上的人,我们只能想象,只能猜测。虚拟的网络终究缺乏人际交往中的信任,故而很难使人与人之间有真正的亲近。
网络交往不同于现实交往,而恰恰只有现实中身体碰撞才是情感的试金石,真正情感的亲密需要在现实中走两步来加以印证。泼雷说得好:“现实中,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是各种方式的叠加。可能一起聚餐,一起郊游,一起运动,全方位立体化的彼此增进了解,方才逐渐亲近。”《围城》中作者钱钟书借赵辛楣之口说:“像咱们这种旅行,最试验得出一个人的品性。旅行是最劳顿,最麻烦,叫人本相毕现的时候。经过长期苦旅行而彼此不讨厌的人,才可以结交作朋友”。听听邓丽君歌曲“让我们肩并肩、手拉手,在那海边悬崖下看浪花,让我们开着车、兜着风到那青青山坡下采野花。” 情侣相处,自然十指紧扣,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你侬我侬,不如此,难道你隔着屏幕贴一堆gif鲜花就算耳鬓厮磨? 发几个表情就算是一亲芳泽,这不是胡扯蛋吗?
正方论金辩友提出观点:亲近感靠的是沟通接触的密度。我方一辩南狼表示了他的担忧:人有社会性属性,其所生活的人群应有一个合理的密度,孤零零一个固然不妥,密度过大也令人茫然。网络资讯传播的便捷让天涯若比邻成为现实,曾几何时,电脑中OICQ的敲门声、咳嗽声是如何让初次上网的我怦然心动,QQ好友菜单中那人头攒动的情景留给我们多少温暖记忆。然而,浓尽必枯淡者屡深。网络初期疯狂的聊天室,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然后又迅速衰落,无疾而终,应运而生是拉黑、屏蔽、僵尸名册等网络词汇,这些不正是说明了一点:这种网络的亲近是假亲近,疏远是真疏远。
二辩泼雷说,你所痴迷沉浸的,只是自己想象中的虚妄,当真目光如炬。网络所见,只是想象的自己。网瘾和酒瘾其实都一样。人们俗世中沉浮,不免蹭蹬失意,又毕竟心有不甘,自信“心里活着的还是那个年轻人”,三杯下肚,眼花耳热之后,自我放大,以为指点江山,心雄万夫。上网有瘾何尝不是如此,网络中键盘侠激昂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可现实中却怯懦的不敢去扶倒地的老人。这种网瘾叫人欲罢不能,如饮鸩止渴,必然加剧人们对网络的依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网络对于某些人就像风月宝鉴之于贾瑞,已是须臾不能分离。
泼雷说与人沟通过度依赖网络的副作用,是逐渐丧失了现实中人际交往的能力,我想还体现在语言组织表达能力的丧失。如阿哩所说,网络用语其实是干巴的符号化信息,并不能做到全面准确的表达。现在的年轻人手机上输入击键如飞,却面对白纸常常提笔忘字,这个例子还少吗?中国疫情严重,日本在援助中国的货物上打上“山川异域,日月同天”字样,而我们的只是“中国加油”“武汉挺住”简陋的口号,两者一对比,高下立判,这难道还不能引起我们重视吗?
最后,耗费大量时间泡在网上,忽略了现实世界,冷落了生命中最重要最需要呵护的人。我们的父母亲友固然无法与我们进行深度的精神交流,他们也没法跟我谈唐诗宋词,没法分享我的读书心得,然而他们却又是我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他们恰恰不应被忽视,被取代。网络反客为主,网络成了人与人之间交流的中介。人只与网络亲近,人与人之间反而疏离。网络的欺骗性,反而让人舍近求远,买椟还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所以,综上所述,网络无法达成人与人之间身体的碰撞,故而缺乏人际交往最基本的信任,因此网络不能让人们更亲近,而是会让人更疏远。
至于对方辩友的一些观点,我这里就简单的过一下,不多赘述了。比如远烟引用量子纠缠和波姆的全息理论,试图在人类与宇宙万物之间找寻神秘的契合。我想这老早就有人做了,古希腊人把几何学拓展到宇宙星空,认为城邦与宇宙同构,大地、人、神是共同体,宇宙是更大的城邦!古罗马时期斯多葛学派诸子认为宇宙的推动力是一种最高理性,人类处在一种自然秩序之中,但他们并没有进一步探究的热情,而是对这种能创造一切,重组一切,毁灭一切的伟力表示深深的恐惧,故而退回到内心世界。现代美国科学家霍金就建议人类不要试图与外太空联系,避免被高层文明发现而遭到降维打击,给人类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我们还是收敛心中的热望,抛开合一之境的非分之想,回到现实吧。人类星球是孤独的,但至少目前也是安全的。
远烟认为古希腊和东方古老文化都渗透了生命理念的整体性,但我想,无论是西方苏格拉底还是东方老庄,都过于追求天道而背离了人道。苏格拉底把人的聪明才智、发明创造都归功于神,不啻是人类的叛徒。老子庄子有朋友吗?庄子老婆死了,鼓盆而歌,秦佚凭吊,三号而出。庄子绝圣弃智,“无所甚亲,无所甚疏”,我总以为,如果人的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是离群索居,游心太玄,嗒焉若丧其耦,除了道德、名利之外,又抛弃了知识、文艺、家庭和友谊,那么这样的人生总感觉缺少了浓厚的情感生活,未尝不是落入歧途。
论金谈到网络给他的惊喜是网友可以取代他的亲朋,与他探讨哲学、宗教等形而上的话题。远烟也提到人的灵魂生活,描画了网友间精神与灵魂共舞的美妙画面。然而灵魂的零距离沟通谈何容易,且不谈叔本华豪猪之喻,历史上思想家交往始于惺惺相惜终于反目成仇的多了去了,尼采对瓦格纳音乐艺术佩服得五体投地,视其为精神之父,最后却与之分道扬镳,对之口诛笔伐。歌德与贝多芬相互仰慕,一朝见面,相谈甚欢如胶似漆,然而对王后车队的行礼方式让两人闹出生分,最终形同陌路。……太多了,现实尚且如此,想在网络里找寻灵魂共舞的精神伴侣,是何等的一厢情愿!网络的虚拟性营造了一个海市蜃楼,灵魂的契合看似近在咫尺,其实永远无法抵达。
202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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