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仔（小说译文，卡佛） [复制链接]

南狼坨子

主楼

发表于 2021-1-6 19:1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南狼坨子于 2021-1-6 19:20 编辑

叙述的方式特别，我尽量按原文的风格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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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我的朋友Rita家，眼前摆着咖啡和香烟，我要告诉她这件事。
以下就是我要告诉她的。
那是一个慢悠悠的星期三的傍晚，Herb把这位肥胖的男士引到我的招呼区入座。
这位客人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胖的，尽管他外表干净整洁衣着也十分得体。他到处都大。但他的手指给我印象最深。当我她站在他附近的桌子边招呼那对老夫妇时，我首先注意到了他的手指。这些手指看上去有普通人手指三倍大———又长又粗又肥的手指。
我招呼我的其他桌子，四个生意人，非常挑剔，还有另外四个人，三男一女，以及这对老夫妇。Leander给这位肥胖的男士倒了水，我在走过去招呼他之前给他留够了时间做决定。
晚上好，我说。要点餐吗？我说。
Rita，他真大，我说真的。
晚上好，他说。您好。是的，他说。我想我们现在可以点餐了，他说。
他说话的方式是这样的———有些奇怪，你知道吗？而且他时不时地发出轻轻的喘气儿声。
我想我们先点Caesar沙拉吧，他说。然后来一碗汤，如果可以的话，额外加面包和黄油，他说。羊排，我觉得，他说。再来份加酸奶油的烤土豆。过会儿再点甜点。非常感谢，他说，并把菜餐递给我。
上帝啊，Rita，这些手指啊。
我赶紧到厨房把点菜单交给Rudy，他面带不快地接过去。你知道Rudy。他工作的时候就是那样的。
当我从厨房里出来时，Margo———我给你讲过Margo？追求Rudy的那个？Margo对我说，你的胖朋友是谁？他真是个肥仔。
* * *
现在说到重点了。我想这是真正的重点。
我端着Caesar沙拉到他的桌子边，他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每一个动作，一边给面包抹好黄油并放一边儿，还不停地发出气喘吁吁的声音。不知为何，我有点紧张或者其它什么，把他的水杯打翻了。
对不起，我说。你慌张的时候总会发生这种事。真是对不起，我说。您还好吧？我马上让小伙子来清理干净，我说。
没事儿，他说。没关系，他一边说一边喘气儿。别担心，我们不介意，他说。当我转身去找Leander时他跟我一边笑一边挥手，当我回来给他上沙拉时，我注意到这个胖男人已经把面包和黄油都吃光了。
片刻之后，当我给他又端来面包时，他已经吃完了沙拉。你知道那种Caesar沙拉的分量吧？
您真好，他说。面包好吃极了，他说。
谢谢，我说。
嗯，好吃极了，他说，我们是认真的。我们并非总是这么喜欢面包的，他说。
您从哪来？我问他。我觉得以前没见过您，我说。
他是那种让人忘不了的那种人，Rita插了一句。
丹佛，他说。
尽管还是好奇，但我没有就此再说什么。
您的汤几分钟就好，先生，我说，然后去招呼商人这一桌，他们特别挑剔，总算吃完了。
给他上汤的时候，我看到面包又没了，他正把最后一块面包往嘴里送。
相信我，他说，我们不总是像这样吃东西，他说。喘。请原谅，他说。
请千万不要这样想，我说。我乐于看到一个人吃得开心，我说。
我不知道，他说。我猜你会这么说。喘。他整理了一下餐巾。而后拿起了汤匙。
上帝啊，他真胖！Leander说。
他控制不住，我说，所以闭嘴。
我又端上一篮面包和更多的黄油。汤怎么样？我说。
谢谢。好，他说。非常好，他说。他抹了下嘴唇又擦了一下下巴。你不觉得这里热吗，或者只是我觉得？他说。
不，是这里热，我说。
或许我们该把外衣脱掉，他说。
那就脱吧，人得觉得舒适才行，我说。
确实，他说，确确实实，他说。
但是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他还是穿着外衣。
我的其他客人都走了，包括那对儿老夫妇也走了。这个地方开始空了。在我给这个胖男士上羊排、烤土豆以及更多的面包和黄油的时候，他已是最后一位客人了。
我在他的土豆上面放了很多酸奶油。我在酸奶油上面又撒了培根和香菜。我给他端来更多的面包和黄油。
都还好吧？我说。
很好，他说，喘。非常好，谢谢，他说，还是喘。
享受您的晚餐吧，我说。我揭起糖罐的盖子往里看。他一边点头一边不停地看我，直到我离开。
我知道此时我在关注着什么，但又不确定是什么。
那个肉罐怎么样了？他会让你跑断腿的，Harriet说。你知道Harriet的。
甜点，我对胖男人说，有Green Lantern Special，就是一块带酱汁儿的布丁，或者奶酪蛋糕或者香草冰淇淋或者冰冻菠萝果露。
我们不会耽搁您下班吧，会吗？他说，喘着，现出关切的神情。
一点儿也不，我说。当然不会，我说。慢慢吃，我说。
当您做决定这会儿，我会再给你端杯咖啡来。
我们跟您说实在话，他说。他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我们要这个Special，但我们还打算点香草冰淇淋。如您不介意，请滴上些巧克力糖浆。跟您说过我们很饿了，他说。
我自己去厨房等他的甜点，Rudy说，Harriet说你在外面有一个马戏团来的胖子。真的？
Rudy已经解了围裙摘了帽子，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
Rudy，他是胖，但那不是整个故事。
Rudy只是笑。
在我听起来她偏爱肥东西，他说。
最好小心一点，Rudy，Joanne说，她刚好那时候走进厨房。
我嫉妒了，Rudy对Joanne说。
我把这个Special放在这个胖男人面前，又把一大碗浇了巧克力糖浆的香草冰淇淋放在桌子一边。
谢谢，他说。
真的不客气，我说———一种感觉开始弥漫在我心中。
信不信，他说，我们不总是这样吃东西的。
我啊，我吃我吃但是不长肉，我说。我想长点儿肉，我说。
不，他说。我们但凡有点儿选择，就不。但是没有选择。
然后他拿起勺子开始吃。
还有什么？Rita燃了一根我的烟，把她的椅子朝桌子拉近了一些，说。
就是如此，没有其它的了。他吃了甜点，然后离开了，然后我们回家了，Rudy和我。
一个肥仔，Rudy说，像累了一样抻了个懒腰。然后他只是笑笑，又去看电视。
我把泡茶的水烧上后去洗澡，我把手按在肚子上想，如果我有了孩子而其中的一个像那么胖该怎么办。
我把水倒进壶中，把杯子、糖罐、炼乳准备好，然后把托盘端向Rudy。好像他一直在思考似的，Rudy说，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曾经认识一个肥仔，好几个肥仔，真正的肥仔。他们像肉罐子，上帝。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Fat（胖的），是那个孩子唯一的名字。我们把住我家隔壁的这个孩子叫Fat。他是我的邻居。另外一个孩子后来来的，他的名字叫Wobbly（不稳定的）。除了老师们每个人都管他叫Wobbly。Wobbly和Fat。真希望我还有他们的照片，Rudy说。
我想不到有啥可说，所以我们喝了茶之后很快就起身上床去了。Rudy也起身，关掉电视，锁上前门，开始解衣服扣子。
我上床之后挪到床的一侧趴着。但 Rudy关了灯上床之后，立即就开始了。我翻过身躺着，稍稍放松，虽然这违背了我的意愿。然而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件事。当他爬到我身上时，我忽然觉得我很胖。我觉得自己特别胖，如此地胖以至于Rudy是如此地微不足道，甚至根本感觉不到他。
这个故事很有趣，Rita说，但我看得出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感到压抑。但我不会跟她一起探讨这个。我已经告诉她太多了。
她坐在那里等着，同时用她漂亮的手指轻轻地拨弄她的头发。
等什么呢？我真想知道。
现在是八月了。
我的生活将会改变。我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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