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行程基本确定之后,我抽空百度了一下五岳寨,企图先睹为快,到时候也显得自己见多识广。不想看到的是个噩耗,6月初,一名驴友不幸殒命五岳寨某山谷,而且该驴友刚刚从亚拉索青藏高原的珠穆朗玛峰下来,属阴沟翻船。尚书分析是大意失荆州,猪母狼马蜂一个个都征服了区区五岳寨何足挂齿?连续作战不爱惜身体,看看,挂了吧。
此次出行是应邀,对方是凿子的铁靠儿,尚书的老乡兼朋友,我的中学同学。为简便起见,我们一律统称之为:小民。小民在省电视台盘桓多年,经常带着栏目组逡巡我省各地惩恶扬善。他说你们来吧,我们一起爬山喝酒。
有个奇怪的现象,备受大家推崇的所谓的“三山五岳”的海拔没有一个超过2000米的,都很中庸。该五岳寨也是如此,一拉溜五个山头排排坐,高矬个差不多,叫小五岳吧不甘心,干脆叫五岳寨得了。
周五下午,凿子老师当仁不让地开着那辆吃苦耐劳的逍客一路狂奔,跟尚书高谈阔论汪洋恣肆,屡次置导航的警告于不顾,本应是石家庄方向,结果这一脚油门到底,差点尼玛杵到德州。
万家灯火的时候,小民在“乔家大厨”门口望眼欲穿,接近望穿秋水了。石家庄人民提供的菜肴乏善可陈,倒是小民带来的一种唐山产白酒颇受欢迎。当然,我还是秉承感情有茶当酒的装蛋宗旨,道貌岸然地跟大家频频举杯。开始的时候大家普遍认为明早还要赶路,上山,酒嘛适可而止。但凿子说青云一不开车,二酒量大,可以适当多喝一点。小民领会精神,一路猛攻。诸位看官,小民在电视台从出镜记者干到编导,劝酒喝酒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令人胆寒。当然我也没有袖手旁观,力所能及地进行了心理疏导:咱出来干嘛来了?三五知己,对酒当歌,栏杆拍遍,吴钩看了……
直到11点回了“瑞斯特”酒店,我才发现我犯了一个错误:换上比基尼的尚书青云老师居然喝嗨了。
白白胖胖的青云老师坐卧不宁感慨万千,开始是躺在床上说,后来站着说,再后来溜达着说,最后居然跑到卫生间里嘟囔了一阵。拦不住了,才华横溢了,陈芝麻烂糠了,不打自招了。青云老师手里的御用利群就像一个永不熄灭的小柴火锅,青烟袅袅,四处弥漫。我忍气吞声地靠在床边,一边附和一边后悔。青云手拍大腿,说遥想当年,和平饭店,盘山之上,红袖添香,北斗六星,星卒斋主,小老娘儿,破马张飞,青葱岁月,白衣飘飘,阔别多年……
不知今夕何夕,我生无可恋忍无可忍地打开了一扇窗透气,却发现楼下马路边的清洁工人已经开始工作了。
走近五岳寨,发现它依旧很遥远。初次见面,这片位于太行山东麓的群山就给了微小的我们一个下马威。
但是我们知道,接下来我们就要征服它。
踏上似乎没有尽头的栈道,1945米的海拔正在脚下一点点消失,六月的山中植被绿意正浓,我们所有的肺泡正在大快朵颐。然而攀登的乐趣仅仅是个开始,却结束于随即出现的缆车。景区工作人员威胁我们说从此步行登顶的话还需要四个半小时。大家把目光一齐转向青云老师,他居然面不改色地说看我干嘛,看我我也坐缆车。
缆车之上,青云老师双手拄着那根著名的手杖,面色严峻目不斜视。我用舌头把老心脏压在肚子里,佯装坦然,以缆车的角度流连惊叹于外面的风景,故作轻松地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山谷,深感人生幻化无常。
向上,不断向上攀登的过程就是不断重温太行山司空见惯的景色的过程。松林,黄色或者紫色的野花,白桦林,草甸,随处可见的观景长廊。小民的手机有莱卡镜头,无比牛叉,他以摄影记者的身份让我们合伙肃立眺望微笑凝视搔首弄姿。及至登顶,踏上观景平台,扶栏大喘。
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有木有?
成功的愉悦象山顶四周升起的暖湿气流一样倏地消散,极目远眺,有无边的山色和奔跑的云朵,以及我们看不清的未来。
青云老师诗兴大发,口占一绝。(此处删去四七二十八个字)
凿子老师不甘示弱,说要来个长的。低头下山过程中,口中一直念念有词,突然大叫一声,长诗问世。(此处同样删去二百六十八个字)
返回石市已是华灯初上,特意寻了一家“灵寿腌肉面馆”。未及举杯,窗外大雨如注。我看着自己的大腿小腿腿腿酸疼,青云那边厢早就给自己斟满了一大杯劲酒,说补补,补补。
第二天的行程比较简单,小民开了自己的车。大约一个小时后,进入赵县,见到了那座隋朝修建的石桥。赵县人民很珍惜这座古桥,不但将石桥修缮一新,而且还圈了块地弄了个不伦不类的园子,将八仙分列左右成了翁仲模样。失望之余辗转去了柏林禅寺,那里有很多殿堂,很多和尚,很多香客,以及笔直的砖塔和倾斜的古柏。青云老师的眼里放光,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庄重,他在观音殿叩拜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期待已久的泪光。在雄伟宏大的菩提场,凿子说刚才我看到和尚们开饭了。
简单的午餐之后大家分道扬镳。没有握手和拥抱,只是简单地摇下车窗挥了挥手,然后各奔东西。
我问凿子,这么多年,小民还单着?凿子说是,呵呵,快乐的老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