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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乐 [复制链接]

疯老爷子

主楼

发表于 2019-3-4 14:0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老乐叫赵天乐，没心没肺，没有烦恼，外号老乐观，简称老乐。

   老乐尊老爱幼，孝敬老娘，从不占人便宜，就是吃点亏也总是乐乐呵呵的，这样的一个好人，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却都说他缺电，因此长到50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根。他老实本分的和老娘一起过日子，他是老娘的希望，老娘是他的命根，可老娘的希望到死也没实现，老娘虽然是闭着眼走的，但老娘的遗憾全村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老娘去世以后，村里人都说这下老乐就没有牵挂了，没准后半辈子还能混上个寡妇啥的，可老乐不这么想，他想的是没了老娘就再也没有人疼他了，他要随老娘上天国去，继续和老娘相依为命。

   去天国的路还很长，老乐不想辛辛苦苦的等，他要一步登天。为了圆他登天探母的美梦，老乐首先想到了剖腹，他想起电影里日本鬼子自杀都是剖腹，觉得剖腹死像条汉子。日本战刀是没处找去，可买一把好使的尖刀并不是难事。他搭有钱人的车进了县城，逛了一家超市就逛到了一把日本三菱牌尖刀，他要用这把尖刀送自己上路，但看着这把锋利的尖刀，他心里有点儿发怵，为了给自己壮胆，他要“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听人说死刑犯临刑以前还要吃肉喝酒呢，他不能空着肚子上路。老娘的酒是喝不到了，他要到饭店去喝。他找了一家像点样的饭店，就拎着那把尖刀溜达了进去。他把刀放在餐桌上，冲着服务员大喊：“来一大碗肉，一盘花生米，一瓶二锅头！”服务员看着那把尖刀，怯怯的说：“还没到吃饭的点呢。”老乐说：“我要提前吃，吃完了还要去办大事呢！”服务员去请示老板，老板让大师傅把昨天的红烧肉热了一大碗，并把现成的油煎花生米让服务员端了上去。老乐拧开了二锅头，也不往杯里倒，直接对着瓶子就吹了一大口。看着这老小子手持尖刀，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样子，老板也直起鸡皮疙瘩，他偷偷的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来了一群警察，他们进了饭店，二话不说，扭住老乐的胳膊就拉上了警车。到了派出所立即对老乐进行突审，老乐被按到桌前的一把椅子上，还戴上了手铐子，桌子后边一位年轻警察，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老乐无神的眼睛，开口就问老乐要到哪里去持刀抢劫，老乐说：“我没想抢劫呀！”，“那就是要报复杀人，你要报复谁？”老乐说“我没有仇人，谁也不报复！”“那你手持尖刀干什么？”老乐一口咬定是为剔骨买的。看着老乐不像个行凶的人，加上本县没有抢劫和凶杀的积案，他们只能把老乐放了，但他们说老乐是带着管制刀具进公共场所，把他刚买的尖刀没收了。

   剖腹是剖不成了，老乐又想到了上吊，他想到萨达姆就是被吊死的，老萨从套上脖子到两脚离地，脸上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他从篱笆墙上解下了一根手指粗的胶丝绳，做了一个吊死老萨那样的套，跐着凳子拴在了房梁上，当他把套子套到自己的脖子上时，他想到了电影里的共产党员，他们英勇就义前都是唱着《国际歌》，就也激昂的唱了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堂的主人···”，随着一句“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他真的蹬倒了凳子，不过他没有像老萨那样被人从套里卸下来，而是自己套着套子掉了下来。他不解的仰起脖子往上看了看，原来绳子朽了，一吃劲就断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老乐不走回头路，两条路都没走通，但他上天堂的决心没变，剖腹不成就上吊，上吊不成就吃药。村西头有一家马寡妇农药店，开店的马寡妇是全村的女中豪杰，她不仅长得像阿庆嫂，嘴比阿庆嫂还好，老乐买农药就爱到她家去买。老乐把朽了的绳套从脖子上摘下来，洗了洗脸，就倒背着手找马寡妇去了。马寡妇一见老乐，更是热情过度，听说老乐要买一小袋吡虫啉，说什么也不要钱，说就两块钱，值不起找了，老乐说：“我带的是零钱，不用找。”见老乐执意要给，就没再推辞。拿上了农药，老乐转身就要回去，马寡妇一个劲的要和老乐唠一会，老乐头都没敢回，他怕马寡妇动摇了他的决心。

   回到家里，老乐就把一袋吡虫啉全倒进了碗里，用水冲了冲就喝了下去。然后，他换上了过年穿的新衣服，正准备躺炕上的时候，就觉得一阵恶心，他忍不住呕了两口，呕得眼里直冒金星，脑袋也有点发大，他想一定是药劲上来了，他赶紧直躺在炕上，等着和老娘见面。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娘真的来了，不过她老人家没有像过去那样笑着迎接老乐，而是流着老泪把老乐臭骂了一顿，她怪老乐没有完成老娘的心愿就来找她，她说：“娶不上媳妇，你就别上来见我！”老乐说：“娘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哪有现成的媳妇等着我呀？”老娘说：“村西头的马寡妇多好啊，你就不能放下大老爷们的架子去巴结巴结她？你这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开窍啊！”说着飞起一脚就把老乐踢醒了。

   醒了的老乐第一个要见的就是马寡妇，他不是要去巴结她，他是要告诉她，她卖给他的吡虫啉是假药。马寡妇说：“这药已经卖了好长时间了，村里还没有人说过这药不管事的。”老乐说：“我吃了就没管事！”马寡妇以为老乐在开玩笑，就逗嘴说：“这药是治腻虫的，怎么能治你呢？”老乐板起脸来说：“我真吃了，呕了两口，睡了一觉就没事了。”一听这话，可把马寡妇吓坏了，她非要老乐到医院检查检查不可，老乐说什么也不去，他说：“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清楚，真的什么事也没有。”马寡妇说：“你不去，我就打120，让急救车直接来拉你。”老乐怕把事情闹大了，被全村人当笑话，就答应到附近的镇卫生院去看看。

      到了卫生院，老乐把情况一说，大夫用手电照了照他的眼睛，就诊断出他没有中毒，大夫说：“幸亏你吃的是高效低毒、对人畜比较安全的农药，还呕出来不少，要是吃了剧毒农药，那就很难活过来了。”大夫还说：“连得了绝症的人都千方百计地想活着，你好好的为什么要死呢？你想早早去见老娘，你老娘想早早见你吗？你这么年轻到了那边，老娘不伤心吗？”大夫的几句话，打消了老乐自杀的念头，他向大夫保证，回去好好活着，再也不干傻事了。

   马寡妇怕老乐还想不开，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看老乐，看见老乐正把撕口捋的吃油条呢，就笑着说：“懒得烟囱都不冒烟了，花钱吃现成的！”老乐嘿嘿了两声，说：“一个人的饭不值起做，从赵老二那买了一顿。”马寡妇说：“赵老二的油条你最好别吃，他用的不是好油，要是地沟油可比吡虫啉的毒性还大。要是懒怠做就到我家去吃，我做的饭可好吃了！”老乐说：“一个老光棍到小寡妇家去吃饭，还不被人笑话死！”，马寡妇哈哈的笑了起来：“农药都没把你毒死，还怕被吐沫淹死？”老乐说：“昨天我老娘托了一个梦，让我帮你家种地，咱们就来个劳动交换吧！”马寡妇说：“真有这事？那咱就按照老娘的意思，尽早签一个劳动合作协议吧。”老乐说：“对！这样我占了便宜，你也不吃亏。”马寡妇说：“这就叫‘双赢’！”“这个协议到哪去签？”“到民政局呀！”

   哈哈哈哈···老乐家里又响起了久违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