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之行——天下白
我在新疆生活了三十四年,酷爱旅游,没去过南疆。
没去过南疆的新疆人是半个新疆人。
我已经退休,不甘心做半个新疆人,我要去南疆。
一、途径干沟
大灰狼率领的玉缘徒步群说要去南疆轮台看胡杨,我积极响应。大巴的第一站从乌鲁木齐到库尔勒,约7个小时车程。下午四点出发,途径吐鲁番干沟时,正是傍晚时分,路边风景非常壮观奇特。
整个干沟寸草不生,一边是险峻的怪异山崖;一边是壮丽的流沙瀑布。如果我们能停下车来零距离接触感受一下,哪怕5分钟时间,定然会有几分魔鬼城的恐怖,鸣沙山的震撼。但肯定又不同于魔鬼城,它是坚硬似铁的岩石;也不同于鸣沙山,它是白如蚕丝的流沙。我只能坐在车上慨叹了。所谓遗憾,就是那种路过而不能停下脚步来的感受。人生的很多遗憾往往就在这零零碎碎的几分钟之间错过了。对我而言,就这样和沉寂万年的干沟地貌擦肩而过,实在过于草率匆忙,六十一年谋一面,容易吗?
然而,大巴的车玻璃和那讨厌的反光虽然隔断了我真实的第一感受,但它隔断不了我相对真实的第二和第三感受,更隔断不了我那不绝如缕的万千遐想。如果说我遐想的天赋授之于父母,那么这神工鬼斧景象万千的干沟地貌,则来自于老天的垂青。
所谓“干沟”,是一条蜿蜒曲折横穿天山山脉却并不翻越冰大坂的山沟公路通道,全长约50多公里。可以作为天山山麓的一个标志点,天山以北为北疆;天山以南为南疆。北疆雨水充沛;南疆降雨稀少。因天山对云雨的阻断,造成了南、北疆两地气候地貌植被迥然有别。
当大巴行驶到干沟制高点时,暮色氤氲朦胧,山路陡峭崎岖;半个月亮高悬,几点星光闪烁;山巅积雪醒目,山腰巉岩狰狞。一幅柔美与刚毅组合的水墨画展现在眼前,不看也得看,看了还想看。一直到画面彻底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二、塔里木胡杨林风景区
早晨八点半从库尔勒出发,前往轮台县轮南镇的塔里木胡杨林风景区。全程247公里,车程应该是三个小时。司机王师傅却开了整整五个小时,高速公路车不多不堵,公路检查例行公事也并不严格。平均五十迈的时速是无法自圆其说的。仁慈的大灰狼这样解释:王师傅是富有经验的没有出过任何事故的老司机,开车稳当。但我们有些个视美景为情人的老驴友就不这么认为了:开车稳当不等于开车慢。如果车慢就是稳当,坐牛车最稳当。
终于到了轮南。当我第一眼看到塔里木胡杨时,感觉自己周身上下的万千毛孔都收缩起来,这种不由自主的生理反应应该是对神圣树木的一种虔诚的敬畏。很快心情又愉悦起来,开始对沧桑胡杨无尽地欣赏和仰慕。此前我去过内蒙古额济纳胡杨林,曾被深深地震撼过。而当我看到世界最古老的也是世界唯一的最大的塔里木原始胡杨森林时,何止是震撼,也不止是震惊,而是一次次地被那古朴厚重史诗般的胡杨触动着心弦,撞击着灵魂!
这里的胡杨是无可尽述的。尤其是看到那死而不倒翘首以盼的如铮铮铁骨般的胡杨主干及虬龙错节似的旁枝时,似乎感觉到这些胡杨在向我诉说着它们的故事。而这故事很可能是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正如它们的躯干和旁枝。其身形姿态随着视角的不同而变幻。就像一个珍奇的抽象艺术品,你无法一一道尽其形象的内涵乃至其延伸开来的思想真谛。一切都由欣赏者根据自己的理解去品评。
离大门不远处有一棵绿阴如盖参天入云的胡杨王,据说这棵古树已历经了六千多年的历史岁月。所谓“一千年不死,一千年不倒,一千年不朽”非但没有激进夸张的嫌疑,反倒是一种非常保守低调的说法。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胡杨不语,千年沧桑。
三、罗布人村寨
如果说塔里木胡杨林是一本古朴厚重沧桑的历史教科书,那么罗布人村寨则是一幅清新秀丽的江南水乡画卷。自然与人文的结合几近完美。高处有庄严的旱地沙丘,低处有灵动的水中胡杨。罗布人村寨部落点缀其中,枯藤老树,小桥流水。
一进村寨,远远就能望见一座用木棍搭建的大门,曰“长寿之门”。最有创意的是,这座门的门楼是一个人的头像,头戴毡帽,眼眉低垂,四方大脸下的两撇浓密的八字胡须异常生动。头像是以罗布老人肉孜.沙迪克的原型建造的,他是尉犁县罗布人的形象代表,但不是形象代言人。他老人家2005年离世,享年104岁。
我在长寿之门旁边的一个大伞状的凉亭下,看到三位百岁老人正聚精会神旁若无人地做着木工活。
从罗布人村寨向南不远,便是宽阔的塔里木河。一座长长的吊桥横贯于河面,让游人能近距离的感受这匹“脱缰的野马”的壮观气势。
作为新疆的母亲河,塔里木河养育着南疆,养育着尉犁,滋润了罗布人村寨。每年秋天,当河水注满了罗布人村寨时,便形成无数大小湖泊,而这幅瀚海中的绝美画卷,仿佛海市蜃楼,从天而降。然而她却不是海市蜃楼,而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上一颗瑰丽无比的璀璨明珠。我以为最能被新疆人引以为豪的“塞外江南”,不是风景如画的北疆草原,而是美若仙境的南疆罗布人村寨。
罗布人村寨这颗沙漠中的明珠,是源远流长的塔里木河造就的!而围绕村寨的万载沙丘,千年胡杨,百岁老人,也是塔里木河造就的!
2018-10-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