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大队门口已经来了几十个家庭妇女,也有拖儿挈女的。和别人家的孩子相比,红军大了,不用抱在怀里或者扔在背后。农村还是设施不好,也没有个凳子,几十人就蹲在地上。前面宣传了什么,红军没听清,或者是听不懂,只见几十个女人开始哭了,但是没有大声的,都是默默地流泪,偶尔有低声抽泣的,但声音都很小,没有影响别人发挥。几十年后,红军看纪录片,介绍朝鲜领导人去世时,嘴张那么大,夸张地伸开双手往前冲的镜头没有过,哭晕过的更是没看到。
不知哭了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红军看到有人哭着哭着就吐了,接着好像传染似的,又有人开始吐,好在每个人中间有些距离,没有吐到人家背上,红军没感到恶心,只觉着不可思议,但也不敢乱动,只是转动着眼睛去看每个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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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去世的消息是从五七小学的广播喇叭里得到的。正上着课呢,喇叭突然就响了,然后女老师开始小声哭泣,然后一些同学接力式地开始哭泣。我想那些同学大概是被老师的举动吓到了吧,我好一阵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主席去世了,这是晚熟的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件大事。
回到家里,邻居阿姨已经哭肿了双眼,她在服装厂上班。她丈夫是建筑公司的一个大领导,因为给我们家属院盖房而分得了一套定制的三居室,一梯三户的房子都是两居室,唯独她家是三居。她家有5个女儿,老六是独子。大姐二姐已经在服装厂上班,三姐四姐还在读书,老五和我年龄相仿,我们常常一起玩。老六最后读的技校,竟然找了门路进了我们系统工作,这是她家唯一 一个不在服装厂上班的孩子。
阿姨因为主席的离世而悲痛不已,她的悲伤绝对不是表演,彼时幼小的我能感受到她痛彻心扉的痛苦,我被深深触动而印在了记忆里。现在想来,阿姨的人生应该是在四九年解放后发生了重大改变,从此过上了从前无法想象的好日子。
我是那种不记事的孩子,童年的记忆少得可怜。我不记得母亲当时的状态,父亲大概还在五七干校学习。我当时没跟着大家一起哭泣,晚熟的我,一直是别人眼里单纯不谙世事的人,直到工作后才慢慢了解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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