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志愿者称为 “在河南境内发现的空降部队老兵第一人”
□记者 丁立 实习生 黄渊鸽 文/图 核心提示
多年来,石来选深居简出。直到今年,关怀抗日老兵活动在全国铺开,石来选因他当年所在的鸿翔部队——传说中的蒲公英,开始被寻找抗日老兵的志愿者称为“在河南境内发现的空降部队老兵第一人”。
1 他就是历史,而他已不会口述历史
偃师市山化镇石家庄村,是石来选出生的地方,1922年2月2日他出生于此,20多年后也是他解甲归田的地方。
8月1日,洛阳晚报记者来到石家的庭院,发现他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坐得倍儿直。如果不是老年斑,如果时光能再退回去三四十年,他应是一个很轩昂的男子。
他的二儿子说:“这两天不断有人过来,偃师电视台也刚刚录制过俺伯(当地人称父亲为伯)的节目,抗战老兵网前两个月也来人了,俺伯很激动,指着送来的挂历上年轻伞兵的照片,说人家的帽子还没有他当年的帽子好。网友‘失败的匈奴’代表深圳龙越慈善总会,还给他送来了每季度900元的抗日老兵补助,他心里美多了。”
据家人说,他身体状态好时,听到有人称他“你是抗日英雄”,石来选还能不连贯地回一句:“称不起,只是为中华民族的独立出过力。” 遗憾的是,记者见到他时,面对记者在纸上写下的问题,石来选的表达异常困难,唯独当二儿子讲起当年远征军回国的情形时,问他:“当时,你见过蒋介石吗?”才听见他讷讷说出两个字:“见过。”半响,又很费力地说了一句:“没握手。”
这是采访那天记者听到的石来选有限的发声。
2 永不磨灭的印迹——“我是远征军”
而在桌上,则摆放着石来选的人生履历,是儿女们根据他当年的讲述和材料整理出来的。
1942年,石来选背井离乡,到西安大华纱厂做工。
1944年,石来选报名参加青年远征军(不同于被抓壮丁),并被编入207师620团二营六连。
半月后,石来选考取远征军汽车兵,来到贵阳,1945年2月,又被空运到云南,编入汽15团四营六连二排四班(班长),后于3月到印度,编入伞兵总队二大队六队(鸿翔部队)。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石来选所在的伞兵部队移防上海。
1947年,石来选回乡务农,文革期间,饱受冲击,干最重的活……石来选闭口不提伤和痛,直到前年去医院做核磁共振时在头上发现了一小片阴影,医生说那是一个弹片。
二儿子说:“前天晚上,我在纸上写下印度、缅甸时,俺伯在一旁突然开口:‘这就是我的工作地点。’”在采访现场,和记者同行的司机在纸上写下“我也是空降兵”几个字,石来选那张看不出悲喜的脸上顿时现出笑容。他甚至仍能向记者敬出当年标准的美式齐眉礼,而在桌边的纸上,则是他在神志清醒时写下的、依旧不乏豪情的字——“我是远征军”。
3 照片、文件箱见证历史
“石来选的抗日老兵身份不难确定。”网友“失败的匈奴”告诉记者,通过听石来选讲述当年的部队行程,再和史书比对,细节全都对。
石来选的儿女们还跟记者提到一张石来选的照片:“俺伯穿着风衣,西装领,式样是‘美式’的,可帅气了。”文革时,石来选不得不把很多东西都烧了,据说只有这张照片他舍不得烧,把它藏在毛主席像后面,躲过了一劫。可现在,这张照片却不知所终。只因石来选已近乎失语。
除此之外,还有石来选在文革期间留下来的材料,代他佐证着历史:一份发黄的证明材料上,既有证明人的名字,还盖着偃师县山化公社寺沟大队革命委员会的公章,而在那些交代材料上,则时不时会出现“伪伞兵六队三分队”“伪保六团二营六连”等独特的文革表述。不管怎样表述,这些文字,都在诠释着石来选生命中那些不容置疑的经历。
在石家,记者还看到一个文件箱,是1945年日本投降,石来选随部队到上海接收江湾日本机场时的战利品。现在,这箱子里保存着他回乡后的资料——票据、账本等老人非常珍视的东西。
4 难圆的心愿:想见战友黄根玉
在漫漫岁月中,还有一个他在伞兵总队的战友——黄根玉,时常唤起他的回忆。据说黄曾给国民党某空军司令开小车,解放后回到开封尉氏县某村。
“那么多年后,能联系上黄根玉简直是个奇迹。”二儿子说,“1984年,黄根玉坐火车去延安,在巩义康百万庄园附近的黑石关火车站,火车停了,黄根玉突然想起俺伯就在这一带,想起俺伯小名叫十磙,回去后就写来了一封信,‘黑石关火车站十磙收’。”
在石来选和黄根玉之间,那根断掉的丝线突然又续上了,网友“失败的匈奴”就曾见到过他们的来往函件。每次接到黄根玉的来信,据说石来选都给孩子们念念,这位平时很少敞开心扉的老人,说起黄根玉,却像一个陷入某种情绪的孩子。他不断地絮叨,想让儿女们开着车去找黄根玉。儿女们一脸为难地告诉记者:“那时候,我们咋会有车?”
一直致力于为抗日老兵圆梦的网友“失败的匈奴”知道,石来选的这个梦无法再圆了,因为今年4月,他曾根据黄根玉信上的地址,专程赶赴尉氏县朱曲镇黄湖村,得知黄根玉已于前年去逝。这些抗日老兵的日子都是论天计的,遗憾和心痛经常会发生。
70多年前,石来选离开了家乡,院中的那棵枣树还是一棵小树,70多年后,院中那棵枣树,已是一棵盆口粗的大树,它仿佛见证着石来选曲折跌宕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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