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到了海参崴,但海参崴的秋天却没有一点秋的感觉。
海参崴是俄罗斯远东最大的城市,从海参崴通往莫斯科9288公里。俄罗斯宽轨铁路上沉重吐着气的机车,带着长长的车厢,越过这片广袤的原野到莫斯科要七天七夜。
俄罗斯远东大铁路始建于1891年,全长9288公里的大铁路把俄罗斯远东与莫斯科连接起来。戴着红军尖顶帽的保尔•柯察金不知是不是也修筑过这条铁路,在那个严寒的冬天,他最后一次见到了林务官的女儿冬妮娅。
俄罗斯农夫似乎荒弃了这一片极辽阔空旷寂寥的原野,任由野树杂草漫天铺去。茫茫大草原,路途多遥远,有个马车夫,将死在草原……海参崴的秋天唱着俄罗斯古老的歌谣一步步向无边的苍黄走去。
但海参崴城的秋天又不同海参崴原野的秋天。海参崴城的秋天是明快的,清澈的,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姑娘独自凭海倚栏对酒,挟在手指的香烟在海风中优雅地散开。
海参崴城沿着海边的山地起伏着,城最高处是俄罗斯远东国立理工大学。上面是蔚蓝的天空,下面是蔚蓝的大海,空中飘飘然是红的叶黄的叶,金发碧眼高挑的俄罗斯女大学生踏着模特儿的步伐微笑地向我们走来。俄罗斯远东国立理工大学放学了,这所极其简陋的俄罗斯有名的远东国立理工大学好像也走入了秋季,也像白桦林一样宁静地等待着俄罗斯漫长的冬天。
在海风中高高飘扬是俄罗斯太平洋海军司令部的三色旗。太平洋舰队战舰静静停泊在金角湾,这里是俄罗斯远东唯一的出海口,前面就是汹涌澎湃的日本海。
1991年12月25日,列宁亲手缔造的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最后日落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拥有最辽阔海域、最强大舰队的前苏联海军也就跟随着走入了冬天。
帝国落日最后的夕阳照在被称为国家名片的明斯克航空母舰上。这艘世界上排列第五,其综合打击力相当于西方国家海军一个航母编队的航空母舰,在服役仅15年后,就当废钢铁从海参崴卖到韩国再卖到中国。现在,它泊在深圳沙头角一角,无限屈辱地承受着游人践踏着应该是战斗机起落的甲板。军旗猎猎,唯有大海知道它曾有过的辉煌。
在海参崴的另一个方向,俄罗斯的另一个出海口,随前苏联一起埋葬的还有前苏联核潜艇库尔斯克号及118名水兵。
海参崴是一个海滨山地城市,有轨电车铁轨随着道路起伏弯曲地铺开,古老的电车在上面缓缓却轰隆隆驶过。迎面踏着模特儿步伐走来的全是高挑漂亮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姑娘,臃肿的俄罗斯老太太悠闲地溜着狗。街旁小店栏杆处,常有粗犷的俄罗斯男人握酒伏栏,自饮自乐地打量着轰隆隆驶过的电车及走过来的姑娘。他抓着的那瓶酒,是俄罗斯有名的伏特加。
我们住的小岛宾馆没有大堂,如果有壁炉跳动的火焰的话,更容易使人想起俄罗斯乡间木屋。在黑沉沉的夜中,会有俄罗斯姑娘在乡间木屋旁点起篝火跳舞。
海参崴的秋天是宁静的,深远的。俄罗斯古老沉重的建筑掩盖在绿荫中,虽然陈旧,却没有一点秋风飘零凋落萧瑟的感觉。海参崴没有随着苏联的倒下而倒下,二战纪念碑前长明火依然不熄,高举着旗帜的苏联红军的青铜塑像依然面对着汹涌澎湃的太平洋。
俄罗斯太平洋舰队静静停泊在海参崴,太平洋海军司令部那栋灰白色的大楼也静静耸立在海参崴。1872年海参崴建立军港后, 太平洋舰队就驻扎在这里。1904年的日俄战争, 1941 年的卫国战争, 此后至20世纪80年代,作为西太平洋上一支最重要的海军力量,俄罗斯太平洋舰队度过了最辉煌的时期。
俄罗斯太平洋海军司令部前看不到一个士兵,只有二战中在海参崴牺牲的俄罗斯儿女姓名刻在大楼旁边黑色花岗石上,他们不泯的灵魂永远守卫着汹涌澎湃的大海,永远守卫着俄罗斯远东的安宁。
在海参崴,你感觉不到真正的秋天,只有在寂寥空旷深远一望无边的田野,你才能领悟到什么是海参崴的秋天。在这片田野上,成吉思汗铁骑从这里卷过,努尔哈赤铁骑也从这里卷过。
海参崴离莫斯科9288公里,离中国的绥芬河200多公里。海参崴的崴字意为港湾,海参崴意产海参的港湾,也有洼地的意思。
1860年10月的中俄北京条约,大清帝国把包括海参崴在内的4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割让给了俄罗斯。同年, 海参崴作为俄罗斯在太平洋的军事堡垒建市,称之为:符拉迪沃斯托克。
苏联十月革命前,列宁曾说过:以前俄国历届政府同中国订立的一切条约全部无效,放弃以前夺取中国的一切领土和中国境内的一切俄国租界,并将沙皇政府和俄国资产阶级残暴地从中国夺取的一切,都无偿地永久地归还中国。
高高耸立在海参崴海滨的列宁青铜像俯瞰着海面,那个十分熟悉的手势高高挥起指向俄罗斯远东唯一的出海口。
列宁广场旁还有一幅青铜浮雕,莫斯科电波正一圈圈划向海参崴,青铜浮雕上有列宁另一句话,是他在1922年说的:符拉迪沃斯托克离我们很遥远,却永远是我们的城市。
俄罗斯称海参崴为符拉迪沃斯托克。符拉迪沃斯托克,俄文的意思是:控制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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