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体温里的胡言乱语 [复制链接]

香尘

主楼

发表于 2010-1-6 22:5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一场体温里的胡言乱语

1、这个冬天我一直穿着羽绒服牛仔裤平底棉鞋，素面朝天，头发不
算太短的枯乱。今天早上，我突然想要换一换，于是，我用啫哩水打
理梳平我的发，描了眉，画了唇，抹了胭脂。穿上收腰的黑色羊毛短
大衣，浅灰色的羊毛直筒裤，黑色七寸短靴，白色绣花丝巾，但最适
合搭配穿的玻璃丝袜是那样的缺乏温度暖不了我的脚心。

于是，你能够想像吗我在脚上穿得是一双印着小熊维尼的袜子，
我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卡通棉袜子塞进靴子的那刻，吃吃笑起来。我
想，这袜子藏在摇曳多姿的高跟短靴里应该很安全吧，白天在人前根
本没有会把靴子脱下来的场合。可见，总有些东西是在最不设防最觉
安全的时候或者是在最不用顾忌值得信赖的一些人面前才能够袒露的
吧！

2、昨天，梨花给我看她去欧洲旅行时在巴黎圣母院前拍的照片，她
说，那天太阳火辣辣，撑着伞排队进入圣母院，快到门前时一阵风过
来，吹翻了伞，直往门里滚。我想象着那个场面，我忍不住开始笑。
你看，那个时候我还在笑呢，可是，后来，后来，说着，说着我怎么
就哭了，怎么那么容易就哭了呢？

还有前天，前天刚到家，后脚就有快递送来猫猫寄给我的东西，
我拆开一样样看着摸着，觉得心口很温暖很舒坦。我在QQ群里愉快地
向猫猫道谢，愉快地乱写了一通与某个影片毫不相干的看后感，随后
愉快地和几个家伙闲扯，可是，扯着，扯着，我怎么就把自己的心给
扯疼了，怎么那么容易就疼了呢？

3、外甥女发短信说，阿姨，我早上刚上班就心情糟糕，居然被公司
的一个新人叫我老姚了。我说，呸，你糟糕什么介意什么呀你，在你
2岁我6岁，你第一次开口叫我阿姨的时候我就是老姚了，活活被你叫
老的。

老，明明那些令我苍老的事情我渐渐的忘却。在白天里我笑的很
自然，吃很多食物，走路很有精神，用手机听几个平均年龄23岁的女
孩子说着心事，把她们的喜怒哀乐批评的一钱不值，享受着被她们叫
太有才的小阿姨。可是，为什么，现在一个老字，让我听着似一场劫
数被拉开的前兆，如同，如同涂着厚厚一层粉的一张脸，在风中努力
练习微笑，然而脂粉却在风中干裂，随后碎成了一片片，自脸上剥落
下来，那是一件多么令人惊惧的事情。

4、原来冬天站在天桥的感觉那样的好，风擦着脸划过去，生生的锐
疼，吹透了毛衣和大衣，吹进我的羊皮手套，然后自指缝里穿过，在
我周身盘旋成一团，贪婪索取我的体温用以暖热。

望下去，这尘世，真的是所有的尘合在一起的世界，大的小的，
轻的重的，来的去的，飞的落的，无论你是如何地洁癖，你都无法否
认灰尘。而我，是一颗已经静止的尘。就如我在网络里对人说，我叫
香尘，曾经是一朵绽放的花，离了枝头只余香，便随了尘。

抬起头，阳光十分刺目，我拿手掌挡在眼前。我眯住眼睛。我看
见那些光线，似利刃般划破我的心脏，我无比空洞的心脏。我看见那
些光线里，即便细微如灰尘也藏不了掖不了，被透视得清楚万分，便
如我自认为藏掖的天衣无缝的那些记忆，它们其实是永不停歇地在黑
匣子里翻滚着搅动着，一有松懈便见了天光。

5、其实，一直都在。不久前曾陪一个家伙语聊，听那端他进进出出
着，用清亮磁性略微空薄的声音喃喃着，咦，我的酒壶呢，我的酒壶
在哪儿呢。那时候我觉得这家伙真的有病，超级神经质。我说，其实
你的酒壶它一直都在那里呢，丢失的只是你自己。可是，现在，我分
明听见那些不堪的又烂又肮脏的过往在铺天盖地的泛滥里嘲弄着我，
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假装蒙蔽的只是你自己。我想，原来，原来我
和那家伙是一样都是有病的，超级神经质的。

其实，一直都在，那些东西幻化成了罂粟，雕刻在我的骨头里，
毒害着日日夜夜企图新生的干净骨髓和新鲜血液。你看，在我自诩为
是个香颜若尘仪息似雪的女子的时候，却被戳穿我只是个倔强而孤独
的孩子。褪去一切遮掩和口是心非，只余下长满青苔的心墙。每天闭
着眼睛在原地打转，伸手却连一个温暖的拥抱也没有。酒壶呢，属于
我的酒壶呢，来，一起喝一杯吧，为了年华里那么溃烂的过去和无法
遗忘的疼痛。

6、同事买新车，兴奋不已，硬拖着我试车去淮海路。逛街，买了一
件千鸟格的薄风衣，试的时候，觉得不错。晚上，查看时才发觉这件
不是我试穿的那件，这件衣服的袖口处有个小暇疵，老妈叫我明天去
换，我想想觉得麻烦，全当是自己与这件衣服有着缘分了，补一补，
看不出，也还是一件心仪的衣服。

老妈说，你就是那种被人骗被人宰却不肯计较的冤大头。我笑出
声来，是啊，是啊，好人总比坏人弄得狼狈，没有我这种冤大头，那
些骗人宰人欺负人的要怎么活下去啊。可是，笑完我的心怎么就酸了
呢，是什么时候起，我对生活开始这么不在意了呢，不在意到到可以
接受各种各样的伤害和破损而装出面不改色坦然自若了呢？

或许这人生原本也不属于我，因我把时间轮盘错走了一格，把投
胎瞬间少算了刹那，于是原本这一世跟我毫无关系的这些岁月这些人
事，因为我一个转身一个疏忽，就趁机钻了空子成了我的劫数。我只
好认命，我全当是自己与这个人生有着缘分，我全当自己只是一抹流
水，没有梦想，不留恋不愧疚不回头，只一路走下去。

7、无心在网上流浪，就看卡夫卡的书信集。

不知道是不是属于不良癖好，我喜欢看书信集胜于看小说，所以
书柜收藏着许多人写的书信集。有时候，在太阳底下，一封一封地暖
洋洋地翻阅，其实，每一封信都有主人的，却怎么看都像是在自言自
语，字句或跳动或踉跄，或朴素或繁华，或憔悴或温暖，让我似能融
入那种琐碎不休的语境。

曾经，我有一个旧信箱，里面保存着多年积累的上千封mail，大
半是我的，小半是另一个人的。那时候我那么爱着那个人，疯狂地时
候每天写上一封，只是后来我自己关了信箱，退出那人的世界，再不
联络，却忍不住时常翻看。后来，终于，在某次我删除了所有，为了
遗忘，为了让自己重新鲜活。

现在，突然又很想和一个人你来我往地写信，自然不可能麻烦奢
侈地要求写在纸上邮递，只要求mail就可。信的内容不必如常人猜测
的与爱有关，只是相互说说心事，感慨，做聆听对方的耳朵。信的往
返不必一来才一去，喜欢说的多说，不想回的不回，长篇累牍或草草
数行没有太大区别，要的是，信到，低声读，慢慢受，如同灵魂获得
一个拥抱，觉得遥远的某处提供了自己某种温暖的底气。

只是，生活节奏这么快速人情冷暖这么淡薄的时代，写一封十封
可以，经年累月怕是不能，所以，再找不到这样一个人，一个我愿意
她（他）愿意一起字句精彩写信到老的可人儿了。或许，我可以从自
己的一个信箱写信到另一个信箱，这样做是否叫做变态。

短靴, 素面朝天, 袜子, 小熊维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