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素颜 于 2012-3-26 22:55 编辑
寻找婆婆丁 文/素颜 时代的变化,好多事物也跟着变化。尤其是时代赋予人的思想观念的变化。就说这餐桌文化吧,原来的日子苦于每天见不到一点荤腥,如今却是“鸡鸭鱼肉走下来,山珍野菜端上来”,可见人们观念的改变。野菜除了具有绿色食疗效果,更让久居城市的人们找到了那种返璞归真的感觉,惬意满怀。于是,闲暇之余越来越多的城里人走进乡村了。 尤其在四月,北方暖意初升。田间的绿意并不多,那时的乡野间婆婆丁(蒲公英)会悄无声息地带给人一阵惊喜,默默无言间给大地铺了一层希望。顿觉尘世间在熬过了大自然赋予的又一个苍凉后,再次迸发出的勃勃生机。 也在四月,我和几个朋友来到田间,只想在繁忙的工作生活之余找些婆婆丁,感受自然的纯真与质朴。如期地,我们看到婆婆丁刚从地里钻出来,路旁、田埂……皆能见到它们成群的身影。满地婆婆丁落在眼里,那样可爱纯真,让人心生怜爱,不敢轻触。那种朴实的气息,漫不经心地让人陶醉于纯净之中。我认定这纯净能使人脱胎换骨,仿佛蜕去了浮躁与庸俗而令人神清气爽。 正凝神之时,一位中年妇人从身旁走过,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亮。我看到她手里的大篮子装满了婆婆丁。她快速地瞟了我们一眼,手继续熟练地挖着,根本没在意我被她娴熟又快速的动作所惊讶不已。 “您挖这么多婆婆丁,什么时候能吃完?”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用来卖钱的,现在的城里人都喜欢吃绿色食品,这婆婆丁卖得快呢!价格还不低。” 她的手又伸向一簇饱满的婆婆丁,头也不抬喃喃说道:“除了苦,也不知道哪里好吃,哪有肉好吃呀?” 听了她的话,我不禁一愣,是呀,细品起来,除了苦,还真吃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来。突然觉得自己不过是在人云亦云。在北方,婆婆丁不是什么稀奇的稀有的野菜,早春时分田间便很多了。小的时候也有吃过,味道很苦,不觉得是什么美味,除了鲜嫩的绿叶吸引人之外,印象很不深刻。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种野菜走进了一些有档次的饭店,堂堂正正的算一盘菜了,当然价格不菲。这个物质社会,什么是好的?稀缺的,绿色的算是好的吧,这大概是富人们定的标准。不禁让人想起参鲍翅、人参鹿茸冬虫夏草等高档补品,因稀缺,因营养价值高等原因走进了富人们的生活。但实际上很多专家称,这些东西的营养成分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跟一些大众食品的营养含量差不多。而且它们本身没什么特别鲜美的味道,只是经过厨师的烹饪变得鲜美起来,只是经过厨师的烹饪变得鲜美起来,说穿了不过是调料的滋味罢了。但在“只买贵的,不买对的”的消费理念下,他们依然在市场上走俏,依然是显示身份的筹码。就像把1882的琥珀色液体倒进胃里才算得上有品味一样。野菜的身价虽不及那些东西高档,但“野味”这一名头足以在遍地农药泡大的蔬菜行列中鹤立鸡群。虽然它苦深深的味道跟“美味”风马牛不相及,却因为吃了稀缺而健康,同样受到了追捧。这的确与参鲍翅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们在做什么?”中年妇人一脸狐疑地问,“也来吃这苦东西?” “哦……这景色多美,我们来踏青。” 我定了定神,不好意思说是来采婆婆丁的。 中年妇人愕然,但手一直没停下来。听她嘴里小声嘟囔着“踏什么青?乡下哪来的美景?还是城里好啊……” 定定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不禁哑然。这春日的美景,这满地的婆婆丁,我们不惜路途遥远,只为追寻这里的自然与纯真。而在这刹那间,我仿佛懂得了与自然融合的纯真并没有找到───我们只是在刻意地寻找───最纯真的,又怎能是刻意寻来的呢? 不由得想起了钱钟书先生《围城》中一句大家耳熟能详的话:婚姻就如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我想这句话,不只是适用于婚姻上,比如这满地的婆婆丁,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向往着绿色野味,而在贫困乡间的人却向往着每天的鱼肉生活;再比如久居城市的人向往恬淡的田园生活,而久居田间的人又向往城市的灯红酒绿……我们呢,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山村野地里挖婆婆丁,也不过是想挖出些乐趣,吃出些情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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