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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三重奏(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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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奏(二十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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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2 12:3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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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他在家住了五天,准时返校。当晚他和徐薇、蔡飞、郝乐乐在操场见面,徐薇问了些他家里的情形,他选择性地说了。大家谈起民工小学的事,才说了几句,郝乐乐电话响了。她没大插得上话,一直是对方在说,就见她脸色越变越难看,越变越凝重。
  徐薇说:“怎么接了这么久?”蔡飞说:“好像是她那伯伯打来的。”孙家明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郝乐乐挂了电话,放声大哭。
  孙家明忙问怎么了?郝乐乐边哭边说:“我伯伯变卦了,借仓库的事黄了!”徐薇看孙家明,蔡飞劝郝乐乐:“黄了……就算了吧。咱们另外再找。”郝乐乐哭个不休:“哪那么好找?说好了借给我们做教室又反悔。昨天有个老板说要花钱租他的仓库,他看有利可图就答应了。我怎么有这么见利忘义的亲戚!”说着转身就跑。
  蔡飞拔脚就追。徐薇百忙中不忘喊一声:“好好劝她!”蔡飞边跑边说:“知道!”
  徐薇朝孙家明看了一眼说:“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孙家明老实承认:“是没想到会有反复。我们还是太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话语是平和,话音里压抑着郁忿。徐薇忙转移他的注意说:“上次去袁老师家,论文写得怎么样了?”孙家明面色稍缓说:“充实多了。苏老师懂得真多,旁证博引,举的例子特别专业。他们应该已经把论文交给系里了。”徐薇说:“那就好。”顿了一顿加上句,“要是觉得烦,我陪你到小花园走走?”孙家明触了电一般说:“不用,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他走了,她咬着下唇,思绪万千。她现在不是普通的妒忌,而是有种空芒阔大的恐惧:假如他永远这么对她,而她永远无法不让自己这么对他,此刻的状态岂不就成了她一生的宿命?
  郝乐乐那一对却“动感”得多。她跑得气喘嘘嘘,停下来对后面的蔡飞叫:“停!不准过来!你经常练长跑,我哪跑得过你?你想累死我啊?”蔡飞停步笑笑说:“你也知道累?我看你很有长跑天分,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学校里跑了多久?”郝乐乐瞪大眼睛问:“多久?”蔡飞三个手指头一竖说:“三十分钟。”郝乐乐说声:“半小时啦!”跌倒在地。
  蔡飞忙扶起她,蹲着脸对脸地说:“怎么样,没摔着吧?”郝乐乐说:“摔昏了才好,反正没脸见人。”蔡飞看她头发凌乱,不禁拿手给她理了理。郝乐乐只顾喘粗气。蔡飞说:“别傻了,出尔反尔的又不是你。你伯伯见钱眼开,那是他的事。”郝乐乐看着他说:“你们真这么想?”蔡飞道:“嗯,干吗要拿来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郝乐乐想了想,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你这么蹲着,腿麻不麻?”蔡飞哈哈大笑。
  次日下午二节课下,孙家明到宿舍收拾收拾准备过工地去,却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宿舍。他接了,那头是德强嫂且哭且说。德强哥早上头痛还硬撑着施工,从楼上掉下来摔成重伤,去医院的途中就咽了气。孙家明耳朵里“嗡”的一声。这是他生命中第二个亲近的活生生的人猝然去世。他急赶过去,德强嫂正在临时办公室里对着陈会计哭,小鹏不明所以,跟着大哭。孙家明觉得德强嫂似乎就是之前的严惠芳,小鹏就是他和家亮。所不同的是,他们兄弟到底成年了,小鹏才七八岁。
  他把德强嫂小鹏先劝到邻近工人的房子里暂歇,与赖老板和陈会计苦苦交涉。陈会计给出的数字少得令他难以置信。孙家明懵了。陈会计躲着他的目光,闪闪缩缩地说:“老板最近手紧……”
  赖老板坐在陈会计的位置上说:“我已经尽了力了。你把这钱拿回去给德强的老婆,叫她节哀顺便。”孙家明忍住满腔即将喷薄而出的悲愤说:“赖老板,德强哥跟着你好几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德强嫂带着一个小孩子,这点钱够她们孤儿寡母几天用的?你帮帮忙,再加一点。德强哥死了也感激你。”陈会计刚想说话,赖老板咳了一声说:“你别在这儿歪缠了,早点把抚恤金拿回去吧。”孙家明怒道:“一条人命就值几千块钱?这是抚恤还是讽刺?”
  赖老板眉头一皱:“你跟你弟弟还真是一个脾气,达不到目的就带嚷带叫。”孙家明说:“上次是您克扣工资在先,这一次又扣着赔偿不发,您……你也不怕伤阴德?”陈会计说:“喂,小伙子说话当心点。”一边把孙家明往外推,一边使眼色。
  孙家明站住了,轻轻推开会计,盯着赖老板。
  赖老板心头一窒,说:“怎么,凭你也想打我?别忘了上次我头上扎着绷带都没告孙家亮。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孙家明大声道:“争取应得的不算忘恩,为乡亲说话不算负义,做人不能昧着良心!你放心,我不会动粗。我会用正当的方法去争,直到争出个说法为止!”他掉头出去。赖老板阴沉地说:“叫几个人跟着他,看他想怎么样。”陈会计应了。
  孙家明在人流中穿梭,走得很急。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在后面跟着。孙家明偶然回头,他们连忙低头,故作不经意地走着。孙家明不以为意,心想别说是两个,就是二十个,二百个,只要有这条命在,我就不会罢休。
  他先奔劳动局。一进大楼,跟踪者就停下了脚步。机关对于他们毕竟有某种威慑。
  孙家明在一楼办公室问了人,上三楼找到主管部门。接待人员是个中年男子。孙家明努力冷静着把事情说了,说到德强哥才三十几岁就伤重不治,眼睛红了。中年男子把孙家明送到门口,说:“谢谢你来反映,这个情况我们会重视。”孙家明又提醒说:“他的妻子和孩子还耽搁在城里,多待一天就是一天的花销。”中年男人说:“我们会尽快了解、处理。工地的名字我记下来了。不瞒你说,以前也有人来告过他们拖欠工资。”他与孙家明有力地握了握手。
  孙家明从楼里出来,跟踪的两人看在眼里,回去向赖老板复命。陈会计说:“这人斯斯文文的,胆子倒大。”赖老板问那两人:“他到劳动局门口,有没有停下来看看?”其中一人道:“没有,直接走进去的。”赖老板不语。陈会计不解地看他。赖老板笑了笑说:“他要是停下来想想,说明他还有点犹豫;这么想也不想地跑进去,是铁了心跟我卯上了!这么看,我也不能太客气了。”
  孙家明也知道赖老板不是个善茬儿,他本该从劳动局直接回学校的,但心里记挂着德强嫂和小鹏,知道这时候他们是最无依无凭,最要人陪伴的。他便赶到德强哥租的小屋,抚慰了一回。德强嫂揩着泪说:“嫂子什么也不懂,什么人也不认得,全托给你了。”孙家明找了附近几家民工的女眷,拜托她们照看着德强嫂,与她排解排解。她们的孩子都承孙家明教导,素日又与德强哥夫妇交好,纷纷说只管放心。
  孙家明别了德强嫂和众女眷,骑车回校,途经一条幽暗的小巷。长长的,窄窄的,月光森森,静静的杀机。
  身后一片粗野的叫嚷。孙家明减速让他们先过。谁知五六人回身用车围成一圈,其中二人赫然就是那两个跟踪者。
  孙家明双手紧紧握住车把说:“你们想干什么?”一道手电筒的强光刺得他一手遮眼。众人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孙家明奋力还击,寡不敌众。他的自行车倒在地上,眼镜飞到了远处。
  “咔嚓”一声,一只脚踩碎了眼镜,匆忙逃走。其余五人也陆续逃离。他们没有像电视里那样唯恐别人不理解地说:“下次少管闲事!”可是孙家明当然知道他们无声的威胁。
  他呻吟着蜷缩在地上。自行车打着空转儿。过了一会儿,他挣扎着站起来,试试腿脚,骑车到学校医务室去。【小余高见:鬼脸花应在这里了。】
  挂号前他往宿舍打了电话。那室友大惊,忙通知蔡飞等一齐赶过来。徐薇、郝乐乐三脚两步闯进来时,医生正处理伤口。郝乐乐惊呼了一声。徐薇脸色煞白。郝乐乐看着鼻青脸肿的孙家明说:“怎么回事啊?”孙家明说:“深更半夜吵醒大家不好意思。”
  医生边给他清理边说:“别张嘴,肌肉牵动我不好擦。”徐薇听孙家明说话如常,惊魂稍定,近前坐下,向医生说:“他没事吧?”医生说:“有没有内伤要去医院查,目前看来没大问题。”蔡飞愤然道:“手和腿都肿了,额头上可能还要缝针。腿还遮得住,脸上的伤是谁都看得见的!”徐薇凝视着家明,眼神像一双温柔的手,抚过他的条条伤痕。郝乐乐恨道:“哪个@@蛋干的?”蔡飞说:“应该是德强哥工地上的老板。就可惜那些人打完了就跑,一点证据也没有!”
  医生给孙家明缝针。徐薇不由自主伸手过去握住了孙家明的手。孙家明痛得紧握住她的手。徐薇的手温热绵软,与银针刺穿皮肉的锐痛奇异地混合在一起。
  郝乐乐说:“没证据也不能吃哑巴亏,明天就报案,让他们心惊肉跳也是好的。”
  蒋凌峰单独进来了。
  郝乐乐一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来干吗?可别再给人添乱了!”蒋凌峰说:“我已经报过警了。”郝乐乐意外:“你会这么好?”蔡飞友善地说:“来了就进来,别都堵在门口。”
  针缝好了。孙家明那阵疼痛过去,见自己握着徐薇的手,忙放开了——过于快的。他把刚才的话都听在耳里,这时便说:“蒋凌峰,谢谢你!”蒋凌峰说:“不用客气,我说过,我看不顺眼的人和事我就要管。”径自坐下来。孙家明蓦然觉得,有时候他和蒋凌峰那股子倔劲儿是相通的。
  另几个室友说:“班长,你陪孙家明,我们去打点开水等他回宿舍。”蔡飞说:“脸盆脚盆都烫一下,他现在容易感染。”室友们应了。孙家明谢了大家。众室友说:“自己兄弟,不说谢,要是让我们碰到那帮家伙,我们也把他们扁一顿。”蔡飞喝道:“胡说!”众室友回去了,蒋凌峰却留着。
  孙家明跟他们商议,要不要同袁英杰通个气。徐薇和蔡飞很犹豫,蒋凌峰说:“纸包不住火,何况袁老师处理起事情来肯定比我们有经验。”孙家明思来想去,还是蒋凌峰说得在理,便请蔡飞给袁英杰发了个消息。假如他睡了,明早就会看到;如果没睡,今晚想必会回个电话来。
  徐薇说想到件事,回头就来。郝乐乐吓得赶紧跟上去说:“男的都出事,你个女的大晚上还上街。”徐薇一边走着一边说:“你跟着就不出事啦?”郝乐乐说:“起码我嗓门儿大,能喊啊!”【小余高见:这也算是个特长吧。】
  她二人走了不到二十分钟,袁英杰亲身到了。大家忙迎上去。孙家明很觉不安。袁英杰没跟他们客套,急问情况。蔡飞代孙家明说了。袁英杰道:“没凭没据,就算真是工地老板干的,你们也不能老挂在嘴上。他要是反过来告你们诬陷,有理变成无理。”蔡飞点头称是。蒋凌峰冷冷地说:“就是太便宜了那个老狐狸。”
  孙家明靠在椅背上说:“我给大家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大家别再为我操心了。”
  袁英杰说:“这几天你不要上课,我叫蔡飞把课堂笔记给你带回来。”蔡飞疑惑地说:“又不是孙家明的错,他为什么不能露面?”袁英杰推一推眼镜说:“人言可畏,万一别人说你在校外和人打架斗殴,校方听到了反而麻烦。不点名的老师那里随他去,点名的老师我帮你找理由推一推。”这是他虑事周全处。
  袁英杰见孙家明没有大碍,就到医生那里嘱咐了两句,大意也是要他保密。他平素和学校上下人等关系都处得不错,这时一提,自是稳稳当当。孙家明见他要走了,想站起来送,袁英杰轻轻摁了摁他的双肩,看看他,出门去了。
  徐薇和郝乐乐走进来,问孙家明说:“好点没?”孙家明说:“好多了。刚刚袁老师来,我还跟他说了一阵话。”徐薇笑笑说:“你以前戴的眼镜是四百度吧?”孙家明不知话题怎么跳到这上头去了,笑了笑说:“是啊,你怎么知道?”徐薇说:“我有一次听你提过的。”掏出一只盒子说,“没有眼镜总不方便,我买了副隐形眼镜你看能不能带。”
  孙家明“啊”的一声。徐薇说:“这是清洗液,每天晚上取下来洗一下。”孙家明说:“不用了……”徐薇故作轻松:“买也买了,你要是不收就浪费了。我临时又找不到另一个四百度的近视。”蔡飞抢着说:“是的是的。你们看孙家明不戴眼镜是不是更帅了?”郝乐乐忙道:“那是!”孙家明想到买眼镜的钱,徐薇也深知他的脾性,盈盈一笑说:“你先欠着,不算利息。”
  孙家明在蔡飞的怂恿和“指导”下戴上了隐形眼镜。蒋凌峰看着觉得新鲜,说:“好像脸上少了个什么器官似的。”被郝乐乐狠狠挖了一眼,只好闷声大发财。
  回宿舍的路上,蔡飞和蒋凌峰一左一右架着孙家明。孙家明新奇地看着校园的夜景,倒像比戴旧眼镜更清晰一些。他默默想道:“从此以后,我看这个世界的每一眼,都是徐薇带给我的。”【小余高见:动人的一句,假若徐薇能听见这句心声,必然泪下。这同时也是个喻示,徐薇给了孙家明一副新的“眼光”。孙家明打量世界,适应城市生活,徐薇功不可没。】
  孙家明身体上受了伤,为德强嫂讨公道的事儿却没有真正受挫。劳动局的中年男子和另两个工作人员一连来了两次。赖老板避而不见,烫手山芋还是陈会计接。这天那中年男子又来了,待了一回,没等到正主儿,临走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笑道:“次次来,赖老板次次说不在,说句笑话,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他挺大的一个产业在那儿,能跑到哪边去呢?”陈会计哈腰陪笑道:“他是真忙,可不是故意躲着您。您高抬贵手,通融通融。”中年男子笑道:“现在是人家孤儿寡妇不肯通融。你们也太狠了,一条人命就赔那几个钱。”说着脚不停步。陈会计躬腰尾随:“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您……”中年男子甚为老辣,当下就堵了回去说:“你们给吕德强的家属方便,自己就方便了。”
  陈会计没精打采回到办公室,打电话向赖老板报告,说“劳动局的人话里有话。我还听说孙家明的同学全在帮他跑,看起来他可没给吓住。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赖老板不为所动,说他不是吓大的。他没想到如今不是别人在吓他,是他拒赔在前,恐吓在后。陈会计挂了电话气忿忿地嘀咕:“赔两个钱不就完了吗?回回要弄得鸡飞狗跳才称心。”
  
  这天孙家明到食堂吃过饭回来,看宿舍门口横着火盆,不禁愣了。蔡飞笑道:“快跨过去,晦气就没了。这可是郝乐乐的一番心意。”郝乐乐说:“是啊!我外婆家就有这风俗。跨出这历史性的一步,包你否极泰来。”
  孙家明忍俊不禁,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你们也不怕给‘宿管办’的人看见?”郝乐乐着急地说:“快呀,你一进去我就把火灭了,叫蔡飞想办法再带出去。”她手里捧着一大杯冷水蓄势待发。
  徐薇笑着说:“你就跨一下吧,不然人家的功夫都白做了。”徐薇说了话,孙家明不能完全不理。他左一看没人,右一看只有两个好奇的男生,没有管理人员,这才猛一步跨过那只烧着纸的脸盆。
  郝乐乐随即把水浇下去,“哧”的一声,烟气熏得蔡飞直打喷嚏。郝乐乐和蔡飞在那儿快手快脚地收拾着,蔡飞同时向孙家明说:“这几天照你的指示,我们哥几个都没闲着,一有空就到这个局那个科里去申诉。”孙家明笑了:“你是班长,我可不敢指示你。我好得差不多了,我想一方面继续给德强嫂争取,一方面也继续给小鹏他们上课。”
  徐薇吃了一惊:“你还要上课?如果再给人家暗算怎么办?”孙家明一笑说:“我总不能为了怕事,天天躲在学校里。”蔡飞说:“那倒也是,怕什么呀,我们四个人一块去,不让你落单就行了。”郝乐乐说:“对对,不行我还有王牌,我能喊。”徐薇摇头笑道:“你来来去去就是那一招。”【小余高见:笑倒!】
  四人把这事议定了,就又恢复了定期上课。星期五晚上,他们的四个小班级又开起来了。众民工原来担心发生了一连串变故,大学生们绝足不来,没想到一切如旧,均是感念无已。
  一节课下,孙家明叫小鹏他们自己看会儿书。德强嫂说:“你上哪儿去?”孙家明说:“我上个厕所。”见德强嫂神色一变,沉稳地说,“嫂子你放心,吃一堑,长一智,我会当心的。”德强嫂红着眼说:“德强要是知道了,也要怪我连累你。”孙家明说:“嫂子快别说这话,咱们同心村就是一大家子。”
  他走到隔壁一间,透过窗户看到蔡飞在给孩子们上课,其中有小宝。再一间郝乐乐上课上得大笑大说,小朋友们直拍手。边上一间徐薇在一块小小的黑板上写下一行秀丽的数字公式。书声琅琅中,他走向工棚区的简易公厕,月光下突然发现地下有两个影子!他猝然止步回头,见一个人影缩进了半堵残墙后。他绕了个圈,不紧不慢地走,眼睛却紧盯着地上那个多出来的影子。影子不即不离,始终在他后头。他捏紧了拳头,穿过几间破屋,终于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工棚。他深呼吸了一下,闪电般回身,用全力揪住那个跟踪者,同时大叫:“蔡飞!”
  蔡飞、郝乐乐、徐薇和十几个民工闻声而出,一起将那人扭打制服。
  一民工恨道:“孙老师这么好的人你也要害!”蔡飞牙痒痒地说:“这次还不把你们老板揪出来!”那人乞怜道:“我们老板是好人呐!你们放开我!”蔡飞说:“有话跟公安说去!郝乐乐,报警!”郝乐乐说:“哦!”那人道:“你们听我说啊!”蔡飞挥挥拳头喝道:“闭嘴!”郝乐乐打电话,话缝儿里还挤出句夸赞:“蔡飞你太帅了!”
  110过来把跟踪者带到派出所,孙家明、德强嫂等也随行。结果一审却审得牛头不对马嘴。民警问孙家明说:“这就奇怪了,你们说他想打人,他说他是来保护人。他究竟打你没有?”孙家明怔了怔说:“没有。”民警道:“除了跟着你之外,他有没有别的攻击性的行为?”孙家明蔡飞面面相觑说:“没有。”民警转而问那人道:“你说有人会来看你,电话你也打了,怎么还不来?”那人道:“他马上就来了。”
  徐薇陡然想起来说:“你刚才说‘我们老板’,你老板姓什么?”
  那人还没答腔,另一个民警领着阿德进来了。徐薇失声道:“阿德!”阿德一笑说:“您好!”向民警和孙家明等说道,“这位是我们公司的保安。”
  徐薇红着脸说:“对不起,我没告诉你们,我跟郑希杰说怕同学被人伤害,他答应尽量照应。这个保安一定是他派来暗中保护孙家明的。”郝乐乐哀叹:“世纪大误会。”孙家明指阿德说:“那这位先生是……”阿德答道:“我是郑先生的司机。”
  民警略微有点不高兴,凭白地虚惊一场:“你们虽然用意是好的,但这种做法国家也不提倡。”阿德老练地给两位民警敬烟说:“给你们添麻烦了!”(老柯意见:一般读者读到上面这些起伏跌宕的章节,估计是目迷五色,手难释卷,但稍有文学训练的人可以感到,小说滑向了情节剧的深渊。前面从容不迫的节奏不见了,弥漫的一种较为美好的氛围也付之阙如,表面上的峰回路转难掩内在的空洞苍白。)【小余高见:柯老师不愧是不一般的读者,他发明了一种非常缜密的逻辑:起伏跌宕约等于情节剧,情节剧等于深渊。我敢打赌,柯老师喜爱的小说一定是离普通读者非常远的,比如卡尔维诺的《帕洛马尔》,一男人做哲学家状,对着海面一发呆就发上十几页纸。柯老师见了,心花怒放,那才是上档次的、入得了他老人家法眼的东西。】
  既然是暗中保护的,只得销案。民警烟也没接,也没再说什么。忙乱了一晚上,众人都感疲累,各自回去休息。唯有徐薇跟阿德到一边说了几句话。
  半小时后,她已和郑希杰对面坐在咖啡厅里了。徐薇内疚地说:“这次真抱歉,无缘无故把你拖下水。”郑希杰笑笑说:“跟你有关,就是有缘有故了。”徐薇另起话头道:“对你公司的声誉不会有负面影响吧?”这是她最不能安心的。郑希杰看出她关心自己,暗暗欢喜,说:“不会的,善后是我的特长。”
  徐薇松了口气说:“那就好。这顿饭既是道歉,也是谢你,你要是抢着付钱就是不拿我当平等的朋友。”郑希杰笑道:“谢我什么?《废名全集》呀?”徐薇说道:“你真精明,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郑希杰笑道:“在感情上,我是很傻的。”
  他这话的暗示似乎是白费了。徐薇盯着他的手腕看了一下说:“你这玉镯子跟我的很像。上次看见你还没有呢。”郑希杰耸耸肩说:“朋友送的。”徐薇笑了:“什么人的审美,跟我们家兰姨一模一样。”郑希杰笑着起身说去一下洗手间。
  没成想袁媛一跳跳到徐薇面前笑道:“你看他一举一动都那么潇洒!”徐薇惊道:“你属猫啊?说出现就出现!”袁媛笑道:“跟我男朋友出来玩的,谁知道这么巧就碰到你们,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徐薇斜睨了她一眼说:“你在说谁跟谁呀?男朋友呢?正好给我把个关,好跟苏老师汇报。”袁媛赶蚊子似地挥了一下手:“打发走了。”沉默了一下,不那么嘻嘻哈哈的了,“告诉你个秘密,我觉得郑希杰的魅力比我男朋友大多了。”
  郑希杰回座,彬彬有礼地和袁媛招呼,不露一丝惊讶或不悦。徐薇莫名地心虚,想郑希杰该不会是当自己刻意和袁媛唱了个双簧,假装单独约出来,其实还别有用心地带上了姐妹。他不问,她又不好主动解释。
  袁媛问郑希杰有关新加坡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些幼稚可笑,有些简直匪夷所思。往常她并不是这么无知的,今天想显得更单纯些,倒暴露出她的肤浅。徐薇啜了口咖啡,暗想:“这《围城》里孙柔嘉的一套也只能对付对付方鸿渐,和郑希杰这种人精是不对口的。”
  袁媛问李光耀的养生之道,怎么能活得这么久还神智清醒;问新加坡是不是经常执行鞭刑,吐口痰就要打一顿?还问郑希杰有无意向拍电视剧,因为小时候她是看了不少新加坡电视剧的。郑希杰只对最后一问稍有兴致,反问她看过哪些作品。她却噎住了答不上来。徐薇无奈,帮她打圆场说:“什么记性,上次才跟我讨论《人在旅途》、《调色板》、《窈窕淑女》。不是还有一个从农村讲到城市的《变迁》吗?”孙家明倒适合演男一号,徐薇鬼使神差地胡想。袁媛连连称是,花枝招展地说:“对了郑先生,还有个武侠片模仿《东方不败》的,有一个男的自宫变成了美女,那是什么来着?”这部徐薇是真不知道,郑希杰微笑道:“《莲花争霸》。那首歌还是很好听的,动作也做得不错。”袁媛下巴搁在两手上道:“姓沈的男主角也非常帅。”【小余高见:对这些电视剧如数家珍,泄露出作者的年龄,依稀可定格为75后、85前。】
  徐薇如坐针毡,手机“嘟”的一响,点开一看,是郑希杰从对面发过来的:“虽然我很奇怪你交朋友的口味,但我相信今晚确实是一次偶遇。”徐薇想笑,忍了忍才说:“时间不早了吧?”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赖老板到底顶不住方方面面的压力,加上陈会计的委婉解劝,答应了追加抚恤金,数目虽不能说丰厚,也算说得过去。郝乐乐笑道:“真没想到就这么胜利了。”蒋凌峰说:“据说很多民工听说孙家明被打之后,冒着被开除的风险找会计说要上访。这也是人多力量大。”蔡飞笑说:“我们找的那些劳动局的人也挺负责,当然了,要不是有以孙家明和我为首的同学们隔三岔五往机关跑,他们也不能频繁听到群众的呼声。”郝乐乐笑拍他一掌说:“你就臭美吧!要不是那老板打了人心虚,看这边一直查,一直查,也没那么容易缴械投降,来换得咱们不追究。归根结底还是孙家明的功劳。”
  孙家明和徐薇依然神色凝重。徐薇是经过许多事以后累着了。她是不惯经风浪、受刺激的。她自己不愿过深地参与,同时又担心孙家明总是耗费心神,拖累学业,乃至威胁到人身安全。她理想的生活是与这些沉重的东西切割开来,过一种简单、浪漫、平安的日子。
  孙家明是想到了德强嫂下一步何去何从,黯然神伤。他们一家三口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城市争得了立锥之地,转眼间夫死家败,打回原形,不得不凄凄惶惶重归故里。死者已矣,活着的德强嫂一个人带着小鹏,将何以在尘封的故居熬过那一个个漫漫长夜?
  然而德强嫂是必得回村的。这日孙家明、蔡飞来送德强嫂走。德强嫂年轻轻就戴了孝。小鹏也在头上围了块白布。德强嫂回头望望狭小却充满了温馨回忆的棚屋,酸楚地诉说:“那天我就知道不好。好好地他叫小鹏不要忘了他,第二天早上又说头疼。我特地泡了浓茶给他,他还喝了两口。他走了以后,不知道哪来的一阵怪风,我头皮子一麻,晓得不得了,赶过去一看,可怜德强就从楼下掉下来了!”她拉过小鹏搂在怀里,放声大哭。小鹏也哭起来。
  孙家明哽着嗓子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德强哥不在了,我又上学,没能力维持你们的生活。你跟小鹏只有回咱村去了。那里有海潮叔、林校长,有乡亲们,你自己还有几亩田。”
  德强嫂哭着扑到床上,把额角抵在床单上,鼻子里好似还闻得到丈夫生前的味道。她拍着床哭道:“德强啊,你就这么一句话也没丢下就走了,你把我们母子带到城里来,说要挣钱让我们过好日子,你就这么狠心?家明你说他鲜龙活跳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啊?怎么就没了呢?”
  德强嫂悲痛欲绝,小鹏吓得直喊“妈妈!”
  饶是德强嫂恋恋不舍,也只得收好东西锁了门。孙家明和蔡飞帮她提着行李,搀着小鹏。这个收留过孙家亮,又当过临时教室的门就此关上了。
  好多孩子跑过来叫:“小鹏,你走啦?”“以后还来不来?”还有几个孩子拉着孙家明、蔡飞的衣角喊:“老师老师,小鹏走了,你们以后来不来了?”小鹏淌着泪,拉着母亲的衣角,一步一回头,作别小伙伴们。孩子们一片呼喊:“小鹏再见!”“阿姨再见!”喊得德强嫂泪水涟涟。【小余高见:看到眼睛湿了】
  送走德强嫂,回校的路上,蔡飞向孙家明建议说:“你以后不要拾易拉罐了。学期大考快到了,还要操心民工小学的事,你在外面找瓶子罐子得花多少时间?而且又卖不了几个钱。”孙家明点头说:“但是那样生活费就不够了,还是要另找活干。”蔡飞说:“我想过了,你可以向学校申请咱们这幢楼的保洁。收入又稳定,又不用老朝外跑。”孙家明沉默了一下说:“我试试看。”
  这是一个较小的申请,难度与申办民工小学不可同日而语。袁英杰还在暗中帮他的忙——他帮人多数是暗中,哪怕是好心好意的,生怕落人褒贬。一周后申请就批下来了,孙家明所住那幢宿舍楼以后就由他和另几个人共同负责清洁。袁英杰还告诉他,那份调查报告程主任十分欣赏,直接送呈校长了。假如校长点头的话,学校会联合几个要好的兄弟学校出面呼吁办民工小学的事,比他们几个人跑来跑去影响大多了。孙家明大受激励,每日在楼道拖地,挥汗如雨,也是甘之如饴。除蒋凌峰专注于篮球比赛的训练,蔡飞等几个室友常抽空帮他拖地。孙家明不像从前那样动辄就来句“谢谢”、“对不起”了。徐薇私下点了他一下说:“友情到了一定程度,太在乎形式只会显得疏远。”他发觉确实如此。以后如果哪天蔡飞有事,他也全身心地扑上去帮蔡飞就是了。
  月底孙家明拿到了搞清洁的报酬,先到邮局汇了一部分给德强嫂,“备注栏”写着“小鹏学费”,又跑到“上海老凤祥首饰店”里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吴小梅买件手饰。她母亲的遗物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可是她的付出他得让她找回来。
  店内灯光闪亮,各种金银首饰在玻璃柜台里灿灿生辉。服务员年轻靓丽,笑容可掬。
  孙家明走到玉器柜台,在大大小小的玉项圈、玉挂坠、玉耳环中间睃巡。有些他喜欢的,价格惊人。有些价格尚可,式样和做工就显着粗糙。他不甘地继续寻找,蓦然间眼前一亮,看见一只标明“蚰玉”的玉镯,标价138元。他摸出口袋里的钱数了数说:“麻烦你把这个拿给我看一下。”
  服务员把镯子拿给他。他定定地看着,想象吴小梅收到时的欣喜,不禁笑了。服务员没见过未买先笑的客人,试探性地轻问:“先生,您要吗?”孙家明连忙说要,付了钱请她包好。
  这两笔开销过后,袋中所余无几。路过冷饮店,他不由多瞧了几眼,脚下却毫不停留地骑过去了。
  徐薇、袁媛吃着“和路雪”从冷饮店出来。袁媛说:“郝乐乐呢?”徐薇说:“看同学打篮球去了,下学期一开学就要比赛。郝乐乐说那叫‘旷世之战’。”说着便笑。袁媛笑说:“这丫头心野,跟假小子一样。”徐薇笑笑说:“说到野,你也不比她差啊。你跟你男朋友怎么样了?”袁媛叹道:“你还真不负我妈所托,这都第几次问啦?”徐薇笑道:“我问你,你现在这个男朋友,到底是谈着玩玩的,还是认真的?”袁媛说:“我哪一次不是认真的?可惜……他还不如我认真呢。我看到他跟别的女孩子出双入对。我问他,他居然还承认了,真是老太婆喝粥——无齿(耻)下流。”舔了一下冷饮笑道,“真甜。”徐薇惊讶于她一分钟内心情两变:“你就这么轻松?”袁媛说:“什么时代了?这叫潇洒。我才不去一哭二闹三上吊呢,他耍花样,我就心平气和地提分手。大家好聚好散。现在我理想中的白马王子是郑希杰。当然啦,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徐薇摇摇头说:“前段时间,我见到一个农村女孩,她爱男孩子的方式是帮他照顾他全家。我当时想,她真传统,我才是现代人。现在跟你一比,我又觉得……”袁媛问道:“怎么?”徐薇续道:“我很传统,你才是现代人。”
  
  德强一家也曾以为他们有机会做现代人、城里人。而今德强嫂回到同心村,满怀悲感,一手搀着小鹏站在自家屋前。
  孙海潮说:“好久没人住了,房子有点漏,我叫人拾掇过了,里面你再收拾收拾。”德强嫂含泪说:“谢谢村长!”孙海潮说:“谢啥?德强在的时候,哪家盖个屋他不帮帮手?咱村同心同德,你有啥事,谁都不会站干岸儿。”
  永发走进院来说:“叔也在这儿?”孙海潮看见他就来气:“你来干啥?”永发忙表白:“我是听说德强家水缸坏了,买了个缸来,搁在那边。”德强嫂忙说:“谢谢你啊永发!”孙海潮笑笑,几年来第一次觉得永发顺眼:“这还差不多,还像我孙海潮的侄子。”
  孙海潮有事先走,永发帮着把德强嫂家里又理了一遍。小鹏小小孩童,心里也有秆秤,他跟孙家兄弟好,同永发就不肯亲近。永发边做事边逗着他玩,他只往后退,弄得德强嫂很尴尬,连连给永发赔话。德强哥在生时,她在村里走路也是挺着腰的,虽不仗势欺人,地位是在那里的。这时小孩子一得罪人,她就吓得赶紧弥补,随后又因自己的气虚产生了今不如昔的沦落之感,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地落下来。(老柯意见:每个角色都不肯轻易放过,本是优点;但人物众多,四处用力,野心太大,就导致每个人物都写不透。)【小余高见:四处用力不怕,怕的是平均用力。作者显然有所侧重,所以结论是你鸡蛋里面挑骨头。】
  永发生平不会劝人,他打交道最多的女人就是吴小梅。他一越雷池,吴小梅往往劈头盖脸骂他一顿,一个脏字不带却把他损得无地自容。这时面对德强嫂,他唯有干瞪眼儿。
  好在严惠芳和吴小梅带着吃的来了。事过境迁,吴小梅和永发的隔阂消解了许多,见他过来帮忙,又多了些欣赏,一面同他一起帮德强嫂家料理,一面就劝德强嫂一些话。德强嫂强收泪水,一定要留几人吃饭。这是回村后的第一个夜晚,她害怕孤灯独对。吴小梅体察到她的心事,自作主张帮严惠芳和永发应了。德强嫂便下厨做饭。严惠芳在椅子上坐下小声叹道:“都说好人有好报,怎么德强一家遭这个罪?”吴小梅也悄声说:“其实他们回来还是对的,这里人人可以照顾他们,比在外面熬着强。”
  严惠芳看永发出去搬水缸了,就问吴小梅:“家明最近有没有信来?”吴小梅泰然道:“没有。”严惠芳忐忑地说:“这么久不来信,会不会有什么事?”吴小梅笑笑说:“不会,家明在做许多有意义的事,没空写信很正常。有一阵我也担心是有了什么变故,以后我再也不担心了。”严惠芳很是安慰,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这一顿饭,氛围诡异。一边是孙家明的女朋友,一边是孙家明的母亲,一边是孙家明的前情敌,一边是跟三方面感情都不错又都并不太深的邻居。好在乡下的吃饭,就像城里的唱歌,能把最不团结的人强行摁在一起而不至于冷场。“你吃。”“你自己吃啊。”“尝尝这个菜。”“叫小鹏来吃一筷子。”你让我,我让你,关系自然而然地调适了。永发绝了对吴小梅的念想,就除去了横在眼前的迷障,觉得严惠芳居然并不讨厌。严惠芳是个心量宽大之人,看永发不含敌意了,就也搭讪着问问他的情况,叮嘱些日常的细节。德强嫂时而流着泪,时而又自我安慰地想到,毕竟还有整个村子作倚仗,娘儿俩不至于孤苦无依。
  吴小梅提到小鹏该上学了,城里上不了,家里有林校长在。德强嫂也说:“这孩子是到学龄了。”严惠芳说回去给小鹏缝个书包。德强嫂说:“怎么谢你们呢?今天村长还把家明汇给小鹏的学费送过来了。”严惠芳吴小梅深以孙家明此举为豪。永发闷头扒了口饭,想自己在做好事上可不能被孙家明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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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2-5-12 15:36 |只看该作者
家明最大的优缺点就是太感恩。
一副眼镜就关联到了从此以后。其实以后眼睛度数还会增加。四百度的镜片戴不了一辈子。
表情:感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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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2-5-12 15:38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5:36
家明最大的优缺点就是太感恩。
一副眼镜就关联到了从此以后。其实以后眼睛度数还会增加。四百度的镜片戴不 ...

懂得感恩,是一个人立世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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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2-5-12 15:38 |只看该作者
留个脚印。抽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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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2-5-12 15:40 |只看该作者
苏老师如果看到袁媛情场踉跄的样子怕是要吐血……表情:基因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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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2-5-12 15:45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5-12 15:38
懂得感恩,是一个人立世的根本~~~

可爱的男主角们就是这样处处感恩。导致情债无数又解释不清。
不爱就绝情一点。好过感动万分。否则感来感去。吴小梅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表情: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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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2-5-12 15:47 |只看该作者
男人戴个玉镯子。感觉怪怪的。若不是为了跟徐薇配对……表情:兰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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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2-5-12 15:48 |只看该作者
德强嫂是不是嫁给永发了……表情:乱点鸳鸯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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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2-5-12 16:36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5:36
家明最大的优缺点就是太感恩。
一副眼镜就关联到了从此以后。其实以后眼睛度数还会增加。四百度的镜片戴不 ...

你一定是吴小梅重金礼聘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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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2-5-12 16:36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5-12 15:38
留个脚印。抽空阅读~~~

量了一下,尺码不大。论金送双皮鞋应该送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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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2-5-12 16:37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5:40
苏老师如果看到袁媛情场踉跄的样子怕是要吐血……表情:基因突变。

苏老师仙风道骨,同时也食人间烟火,教育女儿很有一套。表情: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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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2-5-12 16:38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5:45
可爱的男主角们就是这样处处感恩。导致情债无数又解释不清。
不爱就绝情一点。好过感动万分。否则感来感 ...

我收回之前所说的,我认为你是吴小梅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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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2-5-12 16:38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5:47
男人戴个玉镯子。感觉怪怪的。若不是为了跟徐薇配对……表情:兰姨。

我见过的,要看这男的什么气质以及这个玉饰不能显得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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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2-5-12 16:38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5:48
德强嫂是不是嫁给永发了……表情:乱点鸳鸯谱。

哈哈,脑洞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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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2-5-12 17:04 |只看该作者

女人可怜。男人一去就是漂萍。只有改嫁一条出路……表情: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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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2-5-12 17:06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5-12 16:38
我见过的,要看这男的什么气质以及这个玉饰不能显得娘。

除此之外还要特征明显一看就跟徐薇的镯子是一对儿。这巧思除了兰姨没别人挑的出来……表情:珠宝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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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2-5-12 17:07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5-12 16:38
我收回之前所说的,我认为你是吴小梅的亲戚。

我是吴小梅重金礼聘来的亲戚……表情: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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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2-5-12 17:10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5-12 16:37
苏老师仙风道骨,同时也食人间烟火,教育女儿很有一套。表情:大可放心

两口子博览群书相敬如宾,女儿却到处发花痴……表情:忍住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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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22-5-12 17:29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7:04
女人可怜。男人一去就是漂萍。只有改嫁一条出路……表情:永发。

永发对你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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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22-5-12 17:30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7:06
除此之外还要特征明显一看就跟徐薇的镯子是一对儿。这巧思除了兰姨没别人挑的出来……表情:珠宝店。

用心良苦的老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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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22-5-12 17:30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7:07
我是吴小梅重金礼聘来的亲戚……表情:坦白。

这一说我就全明白了。表情: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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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22-5-12 17:30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7:10
两口子博览群书相敬如宾,女儿却到处发花痴……表情:忍住不笑。

而且成绩还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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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22-5-12 19:06 |只看该作者

要不然眉眼相似。真怀疑是抱错了……表情: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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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22-5-12 19:07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9:06
要不然眉眼相似。真怀疑是抱错了……表情:袁爷爷。

哈哈,爷爷虽然是个怪老头,对这个看似没啥出息的孙女却非常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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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22-5-12 19:11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5-12 19:07
哈哈,爷爷虽然是个怪老头,对这个看似没啥出息的孙女却非常疼爱。

老头子们对自己的孩子特别严苛。但是对小辈儿却无端溺爱……表情:隔辈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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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22-5-12 19:12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5-12 17:30
这一说我就全明白了。表情:恍然大悟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表情: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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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22-5-12 19:15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9:12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表情:保安。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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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22-5-12 19:15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9:11
老头子们对自己的孩子特别严苛。但是对小辈儿却无端溺爱……表情:隔辈亲。

传说中的“隔代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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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22-5-12 19:34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5-12 19:15
传说中的“隔代亲”。

人老了没力气。桌子拍不动。只好假装慈祥……表情:捋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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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22-5-12 19:58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12 19:34
人老了没力气。桌子拍不动。只好假装慈祥……表情:捋皱纹。

多么让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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