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那有一只鸡
从小就喜欢鸡，喜欢的，那真叫一个不可思议！一旦见到，绝对是眼睛不眨，脚步不离。关于对鸡的最早记忆，大约源于孩提时代，邻居的母鸡秋天趴窝，主人家怕养不大，熬不过寒冬，就人为制止。方法是很无情的，大娘只要看到那鸡进了“卧室”，就是强行把它扔出去。赶了很多次后，那鸡失踪了，大家原以为是遭遇了野兽或牲畜的捕杀，殊不知那鸡后来，竟然带回来一窝幼崽。大家都无法还原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明白它这些日子究竟躲在哪里？靠什么生存？最主要的是，它孵小鸡的蛋是从哪里来的？因为趴窝的母鸡是停止产蛋的，难不成是和它的“小姐妹”借的？真若如此，那么鸡们，肯定也有着咱们人类，听不懂的“官方”语言。
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的后面就是居民区，三五排房子之后，还有一条小河。河边杂草丛生，还堆放着各家的碎木板树枝一类的柴垛。儿童节前后，各家的小鸡小鸭都陆续出生了，一个个毛茸茸的瞪着无辜，纯洁的小眼睛，跟着它们的妈妈趴在路边晒太阳。馋的我啊，路都走不动了，就想捉几只带走，可母鸡们会跳着脚，挥着翅膀追赶我，多是徒劳无功的。记得有一次，我还真就捉到一只，拿回去让我母亲好一个责备，因为小鸡太小，没了妈妈的保护，会因为低温造成腹泻最终死亡。记不清那只小可怜最终是个什么结局，我想大约是被我拿纸盒装了，埋了，坟前还放了花朵，那时候总觉得自己很爱它，现在想想多自私啊。
我喜欢鸡，可能也是遗传，三十多年前的黑龙江，那叫一个地广人稀，到了冬天，出个门，那风比刀子都厉害。十月中旬，父亲就腾空一间小屋，在炕上地上都铺满厚厚的沙子，然后把家里的鸡们都“请进去”。现在想想，真觉得的不可思议，一间屋子，北边鸡住着，南边我们还得写作业，当餐厅，虽然有墙有门帘，但总不能没有丁点味道吧？可那时候，真就不感觉鸡会叨扰了人的生活，反而感谢鸡给我们带来了很多乐趣。比如没事的时候看它们吃食，梳理羽毛，还有捡拾鸡蛋的欣喜，姐妹几个都是抢着干的，父亲喜欢蹲在门口看那群鸡，抽着烟，扔着玉米粒，一蹲好久。父亲做鸡也好吃，父亲常说，“大吃大有”，他从不在饮食上难为家里人，吃鸡，一次两只，管够的。通常是他的鸡头脖子，翅膀爪子，母亲的鸡胗鸡心胸脯肉，两个妹妹一人一条大腿，姐姐只吃鸡皮，我啃剩下的骨头。完全没有任何偏袒和歧视哦，分的都是自己最喜欢吃的地方。
到了大约十一二岁吧，家里养鸡已经完全不用靠父母操心，六月份从市场买回来鸡鸭鹅苗，早上放，晚上收，切菜喂食那都是我的活。到了秋天，把鸭子鹅卖了，能卖二三百呢，那对于那时都我来说，相当的有成就感。鸡呢？自家人杀着吃行，谁要是给我卖了，我跟谁翻脸 。后来举家迁回山东，院子虽然不大，但是鸡不能不养，少弄几只就是啊。人家去赶集买鸡吃，我是看哪只漂亮买回来养着。三只五只的时候，基本不用添多少饲料，一家人的剩菜剩饭，一把玉米面，两把麦麸子足以，鸡蛋供应，完全可以实现自给自足 ，鸡粪还可以营养院子里的果树。那时一家人小日子过得，何止是一个“怡然自得”可以概括 。
后来自己成了家，租住在邻里三间小偏房里弄了个小店。二十平方的小院让我弄得井井有条，五平方铺沙子休闲，五平方菜地，五平方放杂物，晾衣服，剩下的五平方就是鸡窝。婚嫁出去旅游之前，买了十只小鸡，等我回来，妹妹给我养的还剩四只半。那半个小精灵，在见到我之后，跟我叙述完它们这几天受到的委屈和慢待，如释重负，一命呜呼。妹妹撇着小嘴，一脸无奈的和我说，“姐，我真尽心了。”我说，“嗯，你对它们太好，是它们命短福薄。”哈哈，我若不这么安慰她，能咋整啊？是吧！是吧！嘻嘻！剩下的这四只，一公三母，公鸡是个宠妻狂，喂它们可以，想捡蛋，不可能！于是，我也懒得惹它了，反正那时候就我自己在家过日子，吃又吃不多，我何必跟些家禽计较呢！嗯嗯，蛋是你们的，你们既然喜欢，都自己留着吧！那一夜，我们家先生从外地回来，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呢，我突然听到有小鸡的叫声，我兴奋的赶紧爬起来，说有小鸡 。先生说我胡扯，我说你赶紧起来吧，有只鸡趴窝好久了，肯定是孵出小鸡来了。先生听到这里，好奇心也上来了，俩人去院里拿着手电筒一照，黑母鸡脑袋上趴着一只小黑鸡，模样甚是让人欢喜。
在那个小院住了五年半，后来遭遇了拆迁，仓库那里也有小院，依旧是种菜，养鸡，年年孵小鸡。我养鸡，纯粹玩，那年的母鸡不知道属于什么品种，下绿皮鸡蛋，觉得新奇，每家邻居分几个，让大家参与我的欣喜。种的菜吃不了，我也分，以至于好多年后，街上遇到一小媳妇，人家问我，“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从前和你是邻居，你还给我送过菜呢！”又住了两年，便搬到现在住的小区，散养不现实，笼子里养鸡，我倒可怜起鸡来。试探着养过一次，放出来活动的时候，一个大意，野猫给我全部弄死了。打那以后，鸡不养了，我养兔子，然后兔子会生小兔子，我会把小兔子分给邻居家的孩子，也会容许他们拿着馒头小草去车库前的草坪那喂兔子。再后来，我成了小区里的名人，走在路上，总有孩子和家长说，“妈妈你看，家里有小兔子的那个阿姨！”
后来兔子也被野狗偷走了，伤心了，生意也忙了，再也顾不上这些闲情。这几年，在家弄孩子，我又想起来养鸡，去年冬天，从集市上花39元买了个淘汰的老母鸡，起名叫“小红”，一来还给我下了五六个蛋。再后来，估计是不习惯饮食，我只喂剩饭，没顾上去买饲料，那鸡肠胃不好，加上车库太冷，又不见阳光，瘦的甚是可怜，还脱光了差不多所有的羽毛。好不容易熬到春暖花开，能出来刨土，晒太阳，接受孩子们的爱抚了，天天的饼干，苹果，火腿肠，毛也都长了出来，小红成了小区孩子们眼里的宝贝。小红很乖，白天在我车库周围转悠，晚上知道从我给它留的门缝里回家。可是小红丢了，希望捉走它的人能善待它，而不是回去炖汤 。今夏天，我又买了一公两母三只半大土鸡，莫名其妙的也陆续消失，小区里有流浪的猫猫狗狗我知道，有邻居说，还见过黄鼠狼 。哎，可怜啊！如今随着城市的变迁，养鸡都成了奢望。
鸡是养不成了，只能变着法子研究吃鸡吧！“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这句话大宝有段时间总在我面前重复，我问他，你说啥？儿子说，“网络游戏，你不懂！”我回怼一句，“我懂不懂不要紧，学习不好我揍死你 。”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悲凉，时光真是不饶人啊，好像自己昨天还十岁八岁的，怎么一转眼，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啦！儿子过十一岁生日的时候，他对我说，“妈妈，我想要个吃鸡题材的生日蛋糕。”我说。“好！”
回头你再瞅瞅街上的酒家，鸡鱼馆，炒鸡店，特色炸鸡，卤味烧烤，芥末全鸡，鸡公煲，铁锅鸡汤，沂山炒鸡，肯德基等等。哎，那些我当初当成宝贝的小可怜们，如今的命运，就只能是人家桌前一盘菜呢 。我呢，一是嘴馋，二是也无力改变世界，慢慢的，也就随波逐流了。那一日，一家人去吃一个“杜家特色火锅鸡”，一上菜，两岁八个月的小宝兴奋的对着桌子说，“鸡，你好，我是木头，我来看你了。”我隐约听到鸡委屈的在哭泣，鸡说，“你可拉到吧，你不来我在笼子里，你一来，我进了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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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0-1-3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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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 14: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