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掩的门轻轻打开了,先进来的是探头探脑的月光。。 我半倚在床上,在想像的笛声里等待,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之后我发现,这个世界卡带了,卡在四更时分。。。
已是隔了两天,按照以往,今晚会有个修长影子,悄无声息的拨开月光进来,再蹑手蹑脚走到床前。这时,我一般是假装睡着,尽管扇动的鼻翼时常暴露我的焚心似火,可有什么办法呢?他是如此俊俏会吹竹笛的李家郎啊。 然后,是一夜缱绻后的慵懒,他再夜猫般溜出,伴着旺财几声低沉的呜呜。
我承认,我是个不守妇道的人——如果大家认为的妇道是,男人死后孤寡一生,我死后再得座巍峨的贞节牌坊。 我的出嫁是地道的郎“财”女貌,那份彩礼是爹娘需要的,可以为弟弟准备一门好亲事。那么好了,陪张大户家那个呆傻的小屁孩,哦,也就是原来的小相公,过一辈子,便是我的妇道了。 这是命,得认! 凤冠霞帔时,我想。
什么都准备好了,甚至可以剥光身子搂着小相公睡,可他无福消受啊。年纪小是一方面,还有,他是个傻子。 在他眼里,媳妇可能就是个名字,而我是个能成天陪他的玩伴:蹴鞠, 擦口水,或跟着他撵着旺财疯跑,直到半年后的一天,他撵到了井里。
相公的死,我不像表面上那么悲痛,甚至暗喜于一种解脱。至少,我不用再忍受他晚上抓扯的疼痛,也不再被抹一身鼻涕。
门前是一洼荷塘,对面是成片的桑林。 寂寞时光,我便立在塘边,想自己的命运便如这一池的莲,沃若一夏,秋后剩满目的残枝。 越过塘面,目光深入那片郁郁的桑林,我又把自己想成罗敷女。 如果,有位南来的使君款款问:宁可共载不?我可就难住了。现在别说白马从骊驹的夫婿,甚至连傻相公也死了,我该怎么回答呢?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那天,悠扬的笛声从桑林间逸起,一位白衣公子吻笛而出。 真是一笛杨柳一袖风啊,我坚守了半年的妇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化。
可能是我花痴的样子颇像砍柴的钟子期吧,一曲终了,公子手握竹笛隔莲一揖,问: 这曲《周郎顾》,姑娘可听出哪里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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