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远行,路过那些山。
那些山并不甚高,却也苍翠,可以顺坡望到它们一座座的峰,以及峰上的碧落白云。
我在谷底穿行,傍着山溪。有时候公路绕在山腰,便可一眼看到其下幽谷深深,让人不禁扶好方向盘,小心翼翼起来。
那些山紧紧相挨,密密相偎,再若陡起峭来,便没有了出路,此时总有长长的隧道,明灭里凿穿山的留恋,帮持着我的离开。
我进到这里,就是为了离开这里,这就是所谓的“路过”罢。
我以为,那些山,留住了山草,留住了山木,留住了它们的黄绿红紫和四季,留住了其间的鸟鸣猿啸,就有了奢望,试图留住我。想留住远行的人,注定是一场失望。
我路过了太多的东西,挽留只是一种客套,给怀念增加一个借口。我路过一些河流,路过一些桥巷,路过村庄城镇,路过一些人,一些鸡鸣犬吠,一些莺语兰香,也路过一些少年之愁、青春之思和成年迷惘,但,路过,只是路过而已。我路过生命,路过人间,继续一路走去。
我想,那些山,之所以想挽留,只是因为自己孤独于漫漫万古长路,想找些同行之人而已。我不是神仙,总陪它们不了。我皮肉之躯,灵活而狠辣,总能在那些挽留中找出一条决绝的路,离开。
我想,那些山,也太自作多情了,而我,也太自以为是了。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路过和离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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