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回老家两次,清明节和五月,清明节那天,家族近亲会从四面八方赶回,五月份回去的无他人,为的是摘杏子看麦黄。
我说我有村庄情结,这情结来的莫名其妙,许是骨子好静,喜欢朴素的生活方式。所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去乡间踏青的机会。昨日黄昏前,决定回老宅一趟,想法来的很突然,谁不是说过,说走咱就走。想在落日前,看一场乡村的余晖,缓缓洒下树梢,屋檐,洒过乡间小道,我则漫步村落,从一条小路转弯到另一条小路,小路很窄,有石子硌脚,一边看风景,一边留意脚下,忙的不亦乐乎。
回到老宅,才想起走的急忘记带钥匙,倒是没有什么恼怒,转身去了姑父家,姑父家面对青山,房子下面是一片杏园,间或种一些蔬菜,老远看见他老人家坐在门前摇椅上,嘴里哼着某年的老戏曲,这悠闲真是羡煞旁人。
看到我们回来,老人起身去冲茶,茶是红茶,粗茶淡饭暖胃。桌椅也是旧木所做,旧的真想一场老去的记忆,记忆中的片断斑驳模糊,就这感觉了,我也坐下来,背对青山,面朝的也是青山,三面环山的山村古落,真是来了不想回。
落日,杏林,青翠枝叶,还有一群鸟儿掠过枝头,我就能听到扑扑的声音,落下来,砸碎一地的尘埃。晚霞欲来欲烈,欲来欲艳,我爱的暖色调,我最爱的黄昏,它来了,铺一土金黄,与现下的丰收相映,生生铺出一条暖色带。
这里的故乡,和我并无血缘之亲,出身和成长,无一丝关联,而它,却让我倍感亲切,还因,真真的爱惨了乡村,尤其黄昏时,家家户户升起炊烟,那烟火,就让人间染了暖意,我说生活要活色生香,而真正的鲜活,离不开生活,所谓生活,认真的活法,无外乎一餐一饭,一茶一灶。
小满刚过一天,农人收割麦子并不是真的成熟,而因为今春雨水稀少,硬生生的结不出满意的麦穗,庄稼也比去年矮了几寸。麦穗可怜巴巴的低着头,弯腰邀请去收获,去珍惜来之不易的丰收。
我在田间地头,感受到劳作的不易,看他们挥洒镰刀, 汗水和夕阳融合,却也温馨。
杏子还不到成熟时,只有最高处的高枝上,间挑几颗果实,半黄半绿,找来竹竿打下十来颗,迫不及待咬一口,满唇生涩,幼稚的青杏,我在今天品尝了,涩,嫩,难以入口,但,世人却爱上人间的幼稚,我想,应是幼稚另一层代表天真无邪,代表纯洁年代吧。
老家的杏园无酒家,无旗风招摇,也无幼童指点杏花村。这是北方,地道的北方,我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北方人,江南的婉约风,要回到宋词中去相逢。
捡到半段枯枝,我当宝贝似的端详,纹路清晰,残枝败叶固然没有珍藏价值,我喜欢的,是一场偶遇,一场发自灵魂的相遇。也曾拣过半颗麻雀残食的青杏,笑着投掷不远处的河流中,让河水送它到想去的地方,说不定会成全另一段姻缘。
霞彩浓的象化不开的墨色,转过山头,涉过小溪流,装模作样的在杏林里读过两句赞美青杏的诗后,踏着晚风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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