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晚来的特别快,西南边的太阳刚落下去不久,落霞满天便褪做一幅江南水墨,人间却是一枚紫水晶了。渐次亮起的路灯散发着幽冷的光,投向仿佛永远奔不到尽头的人流与车流。静默的嘈杂中,有时可以听到轻微的莎莎声,似乎是谁在讪笑,讪笑这总嫌聪明而又匆忙的尘世?循声望去,不过是些落叶,此刻正趁着夜色三五成群游戏人间。
也许匆匆就是生活的节奏,只有跟紧了,才能演绎好命运的旋律。大致看来,好像就是这个理,不过稍加留意,不难发现这世上又还有一些跟不上节奏,故意或者不得不晃悠悠慢吞吞的人,为数还不老少。其实跟上跟不上,快或者慢,又有多大区别,所有人到后来不都会由衷的感叹一句,人生何匆匆!
这个黄昏,本来悠然漫步的我,脚步也竟不由匆匆起来。在这枚颜色渐浓的晶球里,横穿过一条马路,到了对边的人行道上继续沿路而行。忽然想到自己好像是一只蝼蚁,就像是夏日野地里看见的那黑压压一大群中的一只,也有着自己的方向与节拍的一只,假如地球是挂在宇宙展台上,供各种眼球或者镜头观望……
稍稍加快了些脚步,发现前面走着的一个人几乎同时也加快了脚步。看背影大概是个女的,瘦高个,一件半大棉服下两条细长腿互相交叉赶超着。两个彼此陌生的人,一前一后这么匆匆的走,看去就好像是一起似的,鬼使神差间脚步愈发快了起来。不一会,前边的一个小跑起来,我也随即小跑起来,倒像在追着她。还好一会到了一个岔路口,前面的继续跑,跑向一个大的红绿灯路口,我则一折折进旁边一个公园的一条木板小路,重重的脚步在仿古木板上踏出哒哒的有节奏的鼓点。
脚下走的急,不耽误有些想法不断冒出脑海。我想到的是,那些总是匆匆的人流与车流的背后,总归有一个不得不匆匆的理由。人生于世,都会有过迫不得已,不得已的多了,也就把命运的旋律抚弄好了。又也许人的命运生来就是被看见的看不见的东西催逼着前进,从而摸索出生活的道道来。
这条木板路,有些长,设计的也有些曲曲折折,两边是茂密的一人高的那什么草,通向公园里一个绿树掩映花木繁盛之所在,也可算是曲径通幽里的那条曲径了。这条路最美还是在夏天,可说不但曲,且幽,当然是因为两边草木茂盛的缘故,还有不是公园的主路,再加临近一条垂柳依依的水岸。固然此刻脚下的所谓曲径在寒冬的傍晚显得有些萧条灰败,匆匆而过的我却是无暇顾及。曲径不论如何,经过的人总是更看重那个存在于尽头的幽处。
这世上总归有个雅俗共赏之曲径通幽处,不论贵贱贫富善恶美丑闲忙喜忧,皆去则趋之若鹜匆匆不顾,出则泰然自若爽爽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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