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可儿返回李家时已是深夜,院子外面的路灯忽明忽暗,与季节一唱一合,昏暗,阴寒,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拉拉衣袖,抖抖衣服上的灰尘,推开虚掩的门。
“滚……”
把刚迈入院子的可儿吓了一跳,停住脚步,抬头,声音是从二太太房间传来的。环视四周,怪了!这么大动静咋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平常可不是这个样子!趴门缝,躲草丛,各种暗中观察,今晚这些人都去哪了?
是冬祥的声音,看样子又跟二太太闹上了。
自从太太走后,李家吵架成了家常便饭,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都抖落出来,生怕少说一句便会折寿,别说吵架,就连打架现在在李家发生也不觉得是啥新鲜玩意儿。
诶!算了,还是别去淌那趟浑水了;冬祥年龄小、思想简单、易冲动;二太太尖酸、刻薄、狡诈;况且,自己还一摊子破事,可儿向二太太房间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了。
突然,走廊另一头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只见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旁,先是东张西望一番,然后倚着树干,身子略前倾,窥探着二太太房间一举一动。
可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视线跟着那人一起移动。
谁?会是谁呢?深更半夜想干啥?
尽管山里长大的可儿有着城里姑娘比不了的胆量,可这黑灯瞎火的难免让她有些害怕,慢慢弯腰捡起一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柴火做防身武器,悄悄向那人移动,准备给这人当头一闷棍。
“可儿,是我。”只见这人灵活地转到槐树的另一旁。
可儿这才看清楚,原来是管家(旺财),赶紧把手中的家伙什放下。
“旺财叔,是您啊,吓我一跳,以为家里进强盗了嘞!”
从旺财语无伦次的说话中能感觉到可儿的出现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平日里,偶尔会听到下人们议论他与二太太,她都懒得理会这些鸡零狗碎,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可今晚的举动让可儿难免心生疑惑。
“旺财叔,您早点休息,我回屋了。”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又是你把她气走的对不对,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今天不把可儿找回来跟你没完,老巫婆,害人精!”
只见冬祥指着二太太又哭又骂。
“老爷,你可得为我说句公道话,你这宝贝儿子动不动就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还要不要人活?”说完一声妈一声爹地嚎了起来。
“好了好了,还跟小孩子计较干啥?”
要放到从前李老爷早就大发雷霆了,自太太走后,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只要不是捅破大天的事,都睁只眼闭只眼。
看李老爷没有责怪冬祥,二太太哭得更甚,声泪俱下,堪比窦娥还冤。
“干嘛,还不依不饶了?”
老爷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二太太看势不妙,乖乖收了声音,那可谓是收放自如。
老爷蹲下身子,抱起冬祥走出房间。
显然有些吃力了,孩子在慢慢长大,父母却渐渐老去,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显然,李老爷的春天已经过去,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他一去不复返。
“儿子,可儿不是二娘赶走的,以后不许无理取闹,估计这会该回来了,咱们去瞧瞧。”
“知道了,爹。”
冬祥在躺在老爷肩膀,小手环绕着老爷的脖子,还顿顿挫挫地喘着粗气,看来这家伙是真急了。
轻轻叩门。
“吱呀”门开了。
冬祥看到可儿,“蹭”地从老爷怀里跳了下来,抱着可儿委屈得撅起了小嘴。
“还哭还哭,再哭我真走了。”
一场无厘头的闹剧也就这样无厘头地结束,谁也不再追究,至少冬祥不会,只要可儿在,他的世界便是阳光灿烂。
接下来,可儿做出的决定直接打乱了小说所有的铺垫和构思,或你,我,都猝不及防。
晌午时分,可儿来到李老爷的帐房。
“有事吗?”
李老爷摘下眼镜,放下手头文件,微微抬起头,看着可儿。
“老爷,给我们准备婚事吧!”
“?”
李老爷眉头一皱,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可儿,连忙用咳嗽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失礼。
“我是认真的。”
这时李老爷却意外伤感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与可儿说话,第一次在一个小丫头面前有了嘴笨的感觉。那些年,自己干下的蠢事,不想则已,一想更乱。
可儿并非脑袋一时发热,是必须做决定的时候了,这样对他俩都好,风扬可以放心去求学;冬祥也不再生活得胆颤心惊。
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处处为他人着想,独独忘了自己。
嫁娶当日,李家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亲朋好友、左邻右舍,小孩们穿新衣,戴新帽,像是在过一个盛大节日。
花轿与鼓乐为冬祥伴行,热热闹闹地迎娶可儿,可儿泪别爹娘,病榻上的可儿爹挥手目送,除了祝福还有不易察觉的忧虑。
“可儿,可爱的人儿,可亲的人儿,可怜的人儿。”脑海里出现了可儿出生时的画面以及隔壁奶奶的那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携。在亲朋友好友的祝福声把一对新人送入洞房。
独特的洞房花烛夜,没有激情的相拥、没有夫妻的缠绵、如同参加了一场不关乎自己的婚礼。
折腾了一天的冬祥累了,在可儿怀里慢慢睡去,韵律的酣声以示他依赖于这份爱,往后余生,他依然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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