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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道是寻常（莫零） [复制链接]

疯老爷子

主楼

发表于 2024-7-27 14:2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莫零上不了六星，让我帮她发篇稿。

本主题由马樱花于 2024-8-20 10:43 解除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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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老爷子

沙发

发表于 2024-7-27 14:26 |只看该作者

当时只道是寻常
追溯起这一次的乐山之行，那就要从数年前我为涛涛做的那一套照片书签说起了。那时开展副业，用姓名编些诗句印在照片上，为大家设计一套独一无二的书签，朋友们互相推荐，很受了一阵欢迎。燕就是那时认识我的，她加了我微信，发来她儿子的几张照片，让我给设计一套。
她儿子叫涛涛，很阳光帅气的小男孩，那时应该是五六年级吧，有一双笑眼，对着镜头腼腆而灿烂地微笑着，像个小王子。后来燕说涛涛很喜欢这套书签，还问什么时候能认识一下莫零阿姨，大家彼此寒喧着说：有机会一定见。但说过也就忘了，他们在四川乐山，我在安徽合肥，山高路远的，生活也素无交集，哪来的机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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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老爷子

板凳

发表于 2024-7-27 14:28 |只看该作者

但缘起涛涛，我还是来了乐山，住在他曾经的房间里，处处感受着他的气息，而他却消失在了这个幸福的家庭里，离开了挚爱他的家人们，去往了一个没有病痛的世界。是的，十五岁的少年，因病魔的袭击而将生命的长度永远定格在了 2023 年的夏天。当我知悉这个消息时，已是去年的九月，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一位心碎的母亲，但心里一直挂念着燕，希望她能够靠时间来慢慢渡过这难以逾越的鸿沟。
今年春天，我看到燕渐渐更新朋友圈了，便起意想见她一面，与她约好了行程，我就来了。我们一见面就毫无陌生感，像是久别重逢，一同来接我的还有她母亲，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白发苍苍，眉心有一道抚不平的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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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老爷子

地板

发表于 2024-7-27 14:30 |只看该作者

燕问我介不介意住在涛涛的房间里，阿姨也连忙解释涛涛去北京治疗大半年，都没住在这里，我听得心情沉重无比。涛涛离开了，却永远留在她们的回忆中。这几天燕不停在说着关于涛涛的事儿，车是涛涛吵着要买的，选什么牌子，也是他比较了很久才决定的。燕说这是涛涛留给他们一家的礼物，他希望他们能过得舒服一点儿。房间是按涛涛的需求装修的，他很爱足球，他房间最醒目的位置摆着卡塔尔世界杯的吉祥物，燕说那时他还是个健康快乐的小孩儿，但也是这一年，他查出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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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老爷子

5楼

发表于 2024-7-27 14:31 |只看该作者

那天晚上，我独自在涛涛房间完成了与他这一生的相会，书桌上摆着他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我一张一张翻过去，还原了这个少年短暂而快乐的一生。他像一颗耀眼的彗星，从他们的世界潇洒地路过，又消失在茫茫宇宙中。庄子说，每个人在没有出生之前就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如果肉身消失了，他们不过又回归到了大自然的怀抱，却留下了永恒的回忆。燕说我是眼睁睁看着他被病魔折磨得那样痛苦的，我也不希望他的余生在这样的折磨中度过，当我看到他气若游丝地躺在病榻上勉力支撑时，我更希望他能少受点病痛的折磨。可是他真的从生活中消失了，我的心也就跟着他一起去了。没有一个母亲能够承受这锥心刻骨的痛，但她又不得不承受，因为她还有老母亲，还有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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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老爷子

6楼

发表于 2024-7-27 14:32 |只看该作者

燕做过两次关于涛涛的梦，两次都是她工作劳累间隙的时刻。一次是她梦见了一只大狗，在她的注视下一直朝着她奔跑，然后就幻化成了一个高大的少年，给了她一个无比温暖的拥抱，又成为了大狗的模样一溜烟就跑开了，她醒来几乎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还有一次，她梦见自己抱着一大摞文件在走，不小心散落一地，正在她俯身捡拾时，有个滑板少年轻盈地踩着滑板经过，帮她捡起那些文件，又轻盈地离开。少年穿着连帽衫，戴着衣服上的帽子，看不清脸，但那熟悉的气息让她恍然觉得涛涛就在身边，会在她最思念他的时刻出现……
第二天是涛涛周年的祭日，我们一起去给他上坟，他被葬在一个向阳的山坡上，不远处有一户小院落，燕说老了她就住在这里，把山坡变成花园。我们去的时候还是阴沉沉的天气，给他烧纸时忽然就有一缕阳光射下来，涛涛爸爸说这一定是他的感应，他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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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老爷子

7楼

发表于 2024-7-27 14:33 |只看该作者

燕带来两株花草，我们合力种下，外婆默默在不远处清理杂草，从头到尾也没听她说话。燕说外婆隔一两个礼拜就会来这里一趟，把坟边的杂草杂树都清理干净，再种上松柏。她是把涛涛带大的人，早年丈夫就去世了，只有燕一个女儿。进城之后，全身心扑在了这个外孙身上，见证着涛涛从一个小婴儿长成肆意奔跑的少年。他们这个家庭，燕在异地工作，涛涛爸爸是一名沉默寡言的老师，能够给家里带来活力的唯有涛涛。
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是宜行的天气，燕和她妈妈与我结伴同游，还有一个隔空出现的涛涛。我真的相信他始终和我们在一起，注视着他从前生活里的一切。

人生有多少遗憾啊，但只有学会了接受，才能过好这一生。史铁生的文字唯有经历过沧桑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在你失去健康时，在你失去至亲时，只能不断审视自己内心的得失，为自己找一点光亮，才能过得不那么绝望。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孤独而来，孤独而去的，没有人能够陪伴你一生一世。所谓的人间圆满，也都是相对而言的，你得不断调整方向，才能活得不那么沮丧。那些在你生命中不断出现又不断离开的人们，都是来塑造你自己的，父母给了我们生命，伴侣给了我们另一个家，孩子又让你的付出有了方向……但世事无常，一切都不受你的控制，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无论你有没有准备好，离别总是会到来的。所以，阵痛之后还得前行，过完属于自己的一生。
最后一夜，我给涛涛写了张字条，夹在那堆相册中，感谢他这几日给了我安稳的睡眠和舒适的旅行，我知道，燕时时提起他时，他就会存在，他的余生也永远不必经受病痛的折磨与现实生活的锤炼，小小少年永远是照亮他们生活的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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