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12日 星期日 阴天阵雨至 天凉好个秋
有位朋友讲,苦难是一本书。我觉得很有道理。 打开苦难这本书,有人品匝出苦涩,有人却能品尝出甘甜。 比如在对待粗粮的态度上,老妈就给我上了极为生动的一课:风雨过后是彩虹,苦尽甘来甜更甜;山珍海味伤身体,粗茶淡饭最养人。 应该讲,我不是个挑食的人,因为我小时候挨过饿,知道吃不饱是种什么滋味,懂得珍惜每一粒粮食。 但我也有软肋,比如对于玉米和红苕这两种食品,无论原汁原味还是粗粮精作,如果不是别无选择,一般情况下我连动一筷子的想法都不会产生。 真不是我挑食,而是儿时吃得太多,上顿接下顿,顿顿都要吃,吃得嘴里寡淡无味,吃得烧心烧胃,吃得直冒清口水。 在不缺粮的时候,在我的重庆开县山乡老家,乡亲们俗称的包谷(指玉米)和萝卜(指红苕,也就是北方人所称的地瓜;真正的萝卜则称为水萝卜)是用来喂猪长膘的。 小时候,我一边诅咒着永远都吃不完的包谷羹羹儿和萝卜坨坨儿,一边惊讶于能把猪儿催肥的包谷和萝卜为啥不能把我那瘦弱的小身板催肥催壮呢? 儿时对食品的记忆深刻而强大,深刻到伴随终身,深刻到难以更改。所谓家乡美食就是这个道理,自个儿觉得美味无比,外乡人却极有可能认为索然无味。包括对某一食品的憎恨或厌恶,也大多源于儿时的记忆。 当然,这只是我的体会和感悟,纯粹的一家之言。因为我的这一观点用在老妈身上就彻底失效了:她对包谷羹羹儿和萝卜坨坨儿无比热爱,至今还爱得深入骨髓,不时弄点回家品尝,像是过年一样高兴。 来沈阳这半年多时间里,老妈时不时的会从市场上买两斤生地瓜,或是几穗嫩玉米,要么就是磨碎的包谷面儿,趁我和爱人不在家吃饭的时候再做来吃。 对了,显然不是受我的影响,小时候几乎没挨过饿的爱人对也不喜欢包谷羹羹儿和萝卜坨坨儿,对老妈偶尔掺杂在白米饭里的萝卜坨坨儿,几乎不怎么碰。至于用玉米面熬出来的包谷羹羹儿,她更是没什么兴趣。 让老妈无比开心的是,小儿和小儿媳不喜欢萝卜坨坨儿和包谷羹羹儿,孙子却喜欢得很,经常和奶奶一起享用,从来没有半点不喜欢的任何表示。 于是我相信,遗传学真是伟大得不得了,不仅长相、性格、血型等可以遗传,连饮食习惯也能逐代或隔代遗传下去。比如,老妈喜欢甜食,儿子也喜欢;老妈喜欢萝卜坨坨儿和包谷羹羹儿,儿子还是喜欢。 对于老妈如此钟爱萝卜坨坨儿和包谷羹羹儿,我曾经不太理解。 按说老妈这个岁数,挨饿的记忆应该比我还多还深刻,当年那些萝卜坨坨儿和包谷羹羹儿也一定吃到她烧心甚至是恶心,为什么我吃伤了她却没有?原因在哪里? 曾经和老妈探讨过这个问题,她的回答一点也不复杂: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什么?再说现在日子好过了,偶尔吃点粗粮,对身体有好处。 同样是面对曾经吃得极不耐烦的萝卜坨坨儿和包谷羹羹儿,同样是面对曾经的苦难,老妈品匝出的是甘甜,我始终忘不掉的却是苦涩。这,或许就是面对苦难人生的不同姿态吧? 苦难是一本书,历经苦难的老妈更是一本书,一本给我启迪、赐于我前行力量的人生智慧宝典。
渝夫 2012年8月12日6时48分写于辽宁省沈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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