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才多艺的小孩,都有社交牛逼症。
上午,我送臭蛋去上素描课,坐在教室外的休息室里,旁边有一个五六岁的小朋友,凑过来说:叔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于是便绘声绘色地讲了个小壁虎借尾巴的故事。然后问我,故事好听吗?
我和周围的家长,都觉得这个小朋友很有趣。他妈妈说,这孩子已经记住了上百个故事,逢人就要讲故事,可厉害了。大家对此都赞不绝口。
小朋友又问我,叔叔,这个故事好听吗?我觉得这小孩好玩极了,不想这么快把称赞送出去,于是就问他:小壁虎这么可爱,蛇为什么要咬他的尾巴呢?
小朋友说:蛇是坏蛋啊。
我又问:小壁虎那么小,还去找燕子借尾巴,不怕燕子吃掉它吗?
小朋友说:燕子是好人。
我笑着逗他说:但是燕子爱吃虫子啊,你看小壁虎的尾巴多像小虫子啊。
小朋友大声说:不对,小壁虎的尾巴不好吃,燕子才不吃它呢。
我说:如果不好吃,蛇为什么喜欢吃呢。
小朋友高兴得说:不好吃的才给蛇吃呢,蛇是坏蛋。
大家都被他给逗乐了。我说:你真棒!
在孩子的故事里,蛇必须爱上吃“不好吃”的东西,这是“罪有应得”。在长大后的故事里,我们爱上喝“不好喝”的酒,做“不爱干”的事,说“自己讨厌”的话,这是“生活所迫”。
我忽然觉得,故事里的小壁虎,像极了这个好玩的小朋友,有着萌哒哒的勇敢和社交牛逼症,竟向庞然于自己的鱼、牛、燕子借尾巴,口气理直气壮地让人怀疑自己的吝啬。
问遍苍野也借不到尾巴的小壁虎,安全回到家,是一种莫大的幸运。它还要幸运地长大,长成一条蛇——四脚蛇。
经常丢掉尾巴的四脚蛇,已经没有了当初借尾巴的勇气和天真。没有尾巴的日子,他们会穿上西装,爱上喝酒,爱上做不爱做的事,并在深夜笃定着新一条尾巴,天明后就会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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