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改长篇连载】九如巷44

渝夫文苑

　　四十四

　　巧儿，在你婚后生不生孩子这件事上，我的态度很鲜明：生，抓紧生！最好生个龙凤胎！哈哈，有难度？这有啥难的？现在科技发达得很，据说有的医生偷摸干这个，说是给女的吃什么药，保证能生双胞胎，三胞胎四胞胎都没问题。我当然是开玩笑，孩子是要生，但不能违背自然规律，顺其自然最好。
　　为啥我这么支持你生孩子？一来你没做过母亲，应当生个孩子，体验一下为人母的快乐和艰辛。二来你们家老曾喜欢孩子，再说一旦有了孩子，你们之间多了一座桥梁，多了一条纽带，感情会更亲密，家庭会更加稳固。好处多多，你凭啥不生？所以，只要结婚证到手，赶紧的，麻溜的，一分钟也不要耽搁！生孩子没这么简单？切，又不是研制超级机器人，哪有那么复杂？老曾有上好的种子，你有肥沃的土地，播种就能发芽，有苗就不愁长，不出十个月，你就是孩子他妈了。你想一想，这是不是很美？靠，还不好意思？还当自己是黄花闺女哩，熟女一个，腐女一枚，你就别跟我装清纯了。
　　不过我要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嫁给当兵的，涉及到生孩子这事，你千万不要指望他们太多。说句玩笑话，这些当兵的，娶了老婆之后，基本上只负责播种，剩下的事，我们这些军嫂包圆！从十月怀胎到婴儿出生，从孩子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唱主角的永远是也只能是军嫂。哈哈，女超人？就是这么个意思。没有点女超人的全能和坚强，真就当不好一个军嫂，也当不好军娃他妈。
　　我家儿子周光华是二零零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出生的，正赶上老兵退伍。我们家小周当时在军分区政治部宣传科工作，本来要下部队蹲点的，领导考虑到我预产期快到了，就安排他在机关留守。我心里很美，以为小周可以陪我，哪知他仅仅是没有出差而已，没日没夜的加班，基本见不着他。儿子是早上六点半出生的，七点刚过，小周开口了：“老婆，对不起，我要去单位了，一大堆事要处理。”我有点不高兴，但又能怎样呢？能拦着不让他去上班吗？不能！再说了，我们家小周也不容易，头天晚上寸步不离地陪着我，还要忍受我因分娩阵痛而引发的、不可控制的焦躁、乱骂和狠掐，本身已经疲惫不堪，还要坚持去上班，我心疼还来不及，哪还能抱怨？我坐月子那段时间，小周只休了三天假。对此，我有些怨气，小周也觉得对不住我，一提起这事，他就跟我道歉。后来亲身经历一件事，给我的触动很大。从那以后，再说起生孩子和坐月子，我不再埋怨小周，也不再让他说对不起。
　　那是二零零六年八月一日，建军节，小周被派到盛天军区挺进报社学习，没在家。这天上午九点左右，我闲着无事，带着两岁半的儿子，去小周他们单位电台值班室楼下，找小周的四川老乡郑强，看他有没有时间教我儿子打军体拳。呵呵，巧儿，你这个干儿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从小就好动，刚过两岁，就开始跟着他的军人叔叔们学打军体拳。
　　找到郑强，发现他有些兴奋，也有点心神不宁。一问，才知道就在刚才，准确讲是半个小时前，郑强的妻子王春桃在四川老家的医院里生下一个女孩。我十分不解：“老婆生孩子，你怎么不请假回去”？郑强无奈地笑了笑：“我一直在掐算着春桃的预产期，一周前就填好了休假报告。可计划没有变化快，我们台里有两名同志要到省军区参加集训，‘八一’还要战备值班。作为电台兵龄最长的老兵，又是台长，我能怎么办？只能默默把休假报告锁进抽屉，打电话请求老婆原谅。”
　　郑强告诉我，春桃很希望丈夫能在孩子降生的特殊时刻守在身边，和自己共同承受生产的痛苦，分享初为父母的喜悦！可作为军嫂，即使有再多的幽怨，春桃也只能告诉丈夫：“我理解……”
　　内疚的郑强很想为妻子做点什么。作为通信兵，他想到了电话。于是叮嘱春桃进产房时一定要带上手机，他要在电话中“看”着孩子出生，还要用歌声为妻子加油鼓劲。
　　八月一日凌晨两点，春桃出现了宫缩，撕心裂肺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母亲赶紧将女儿送到妇产医院。为了不让丈夫担心，她没有将自己住院的消息告诉郑强，想等孩子出生那一刻再打电话给他。谁知，宫缩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孩子仍未出生，却出现了异常情况，医生建议马上实施剖宫产术。岳母慌了神儿，情急之下拨通了郑强手机：“春桃快不行了，你快拿主意吧！”
　　刚刚交完班，正准备休息的郑强听到这个意外消息，一阵眩晕。他定了定心神，对岳母说：“妈，听医生的，您就替我签字吧。春桃进手术室前，您把手机交给她，我想第一时间知道她和孩子平安的消息。”上午八点零五分，王春桃要进手术室了。焦急的老人没有忘记女婿的嘱托，悄悄地将一直处于通话状态的手机塞到女儿手里。但这没能逃过医生的眼睛，医生大声喝斥道：“进手术室还带手机，想摆阔是不是？再说手术要全麻，她个人没什么意识，拿个手机也用不上。”春桃的母亲急了，一把抓住医生的手：“我女婿在边防当兵回不来，我闺女心里害怕，就想听听丈夫的声音壮壮胆儿，您就行行好，破例一次吧。相信我，我女儿能听见我女婿说话……”听说产妇是丈夫不在身边的军嫂，医生没再说什么。
　　从妻子进入手术室开始，郑强一直紧紧地握着手机，就像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郑强越来越紧张，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手机，通过无线电波，不停地说着、唱着，用军人特有的方式，尽一份丈夫的责任。
　　“……春桃，别害怕，有我哩……还记得我们结婚时的诺言吗？有了孩子，男孩跟你姓，女孩跟我姓，……春桃，手术失血多，坐月子时千万让妈多买点营养品，……春桃，你不是喜欢听我唱歌吗？我唱给你听……就唱一首《为了谁》吧，这首歌在部队可流行了……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却知道你为了谁……”
　　由于高度紧张，平时歌唱得很棒的郑强此时却找不着调了，但他依旧用嘶哑的声音为他心爱的人唱着，唱着……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宣言式的婴儿哭声。随即，手机传来医生欣喜的声音：“是个女孩儿……”
　　守在郑强身边的战友急切地问：“怎样了？”他轻声说了句“母女平安”，之后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出了声……
　　巧儿，你知道吗？那天，听郑强讲述完，我被深深地震撼和感动了。什么军人？是身穿军装、始终把责任和使命扛在肩上的人！什么是奉献？为国家舍小家！为一家不圆万家圆！也正是从那天开始，我对军人这个特殊职业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对我们家小周，对所有军人，也多了一份理解。
　　二零零六年九月一日，也就是郑强的女儿满月那天，按照我们家小周的安排，我又去了一趟军分区电台值班室，给郑强的女儿送去一套童装以示祝贺。当着我这个嫂子的面，郑强拨通了四川老家的电话，为的是听听女儿稚嫩的哭声。碰巧小家伙那阵子玩得正高兴，就是不给未曾谋面的爸爸面子。郑强对妻子王春桃说：“你就掐她一下吧，我想孩子……”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即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孩子哭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我鼻子一酸，想大哭一场。我分明看到，郑强的眼眶泪光闪闪，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跌落在他军装的第三颗纽扣上……


　　【桐言无忌】

　　读渝夫的文章，最值得桐言学习的写作方法是细节描写，无论是心理活动还是语言描写都是那么细致入微、情真意切，仿佛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一样的真实！
　　渝夫的文章，总能赚取桐言甚多的感动和眼泪！“由于高度紧张，平时歌唱得很棒的郑强此时却找不着调了，但他依旧用嘶哑的声音为他心爱的人唱着，唱着……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宣言式的婴儿哭声。随即，手机传来医生欣喜的声音：是个女孩儿……守在郑强身边的战友急切地问：怎样了？他轻声说了句母女平安，之后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出了声……”
　　不瞒各位读者，此处的省略号省略更多的是桐言的“金珠儿”，试问哪一个产妇临盆前不是丈夫在左右呵护？哪一个产妇生产时不是丈夫在产房前焦急等待？可是，可但是，但可是，军嫂同志，您们就没有这样的“高待遇”，这最基本的要求在您们眼里都成了不可企及的奢望，任谁读到此处，都不会无动于衷！
　　“郑强的眼眶泪光闪闪，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跌落在他军装的第三颗纽扣上……”郑强，女儿玩耍时刻意的哭声，让你这个铮铮铁骨的军中男儿挣脱了“正在保持的坚强”，你也是为人之夫，为人之父，你也有七情六欲，你也是性情中人，请大胆释放你“囚禁”很久的“泪泉”吧！这也是你们解压的一种方式！

满堂花醉三千客

满满的感动！

渝夫文苑

满堂花醉三千客 发表于 2023-3-26 07:25
满满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