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问过尤里,乌克兰盛产什么?
他做了个很神气的表情,两只大胳膊展开仰天,哦,我们那只有美女!
所以,很久以后的我听到大毛子终于开始收拾二毛子时,有点不平,只是那句放开她,让我来的话,也是只能想想罢了
认识尤里该是12还是13年的事了,身为打工人的我,接到一个猎头的电话。说的满好听,欧洲外资,高薪,急需我这样的高级打工仔去为之效劳。
冲着高级两字我去了,面试地址是世茂。嗯这个世茂不是陆家嘴的那个,是虹桥的那个。一个是大厦,一个是商城。这两者之间就已经掉落了很多档次。
八层商铺某号,一溜的全玻璃展示厅。最多三十平的面积里外还做了隔断,里面两个办公位,外面一张会议桌。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我站外面看里面,一个老外灰发西装男,上点年纪,这面相就有点像那谁,就那个电影里,狼人死敌某吸血鬼男爵未变身前那个样子。人不难看就总觉得有点阴。妥妥要刷的BOSS无疑
还一个就尤里了,约莫三十几岁挺粗壮一人穿着件黄衬衫,两大胳膊与胸肌被绷的很紧肉眼可见。平头短黄发,爆一对金鱼眼,瞳也是黄色儿的,大鼻厚唇短耳。组合起来就是憨态可掬,不用开口熊二的既视感,莫名想撸。这就保镖了吧
礼貌的敲敲玻璃进了门,这俩也从会议桌后站起来了,还好还好,灰的大概一米八几,因廋显高。黄的尤里我估摸着也就过个175公分,我基本还是能平视的。哦,才见边上还有一女翻译,长相么不值得我来形容,就这么着吧。
点点头,表示客套。我也不会英格利西,随意吧。
面试的过程就不多说什么了,既然我是高级,对吧。老灰也就是BOSS,原名是维塔斯还是维嘎斯真记不得了。反正来来去去的累的是翻译。总之,我当天入职。薪资一万五提成三个点超标另算,这里老灰算是展露了阴险老男爵的特色,把这一万五除了二,一半入薪资合同,一半直接现金发放。这是想撸我种花家的兔毛呀,在内心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且等着发芽,我同意了。
其实吧这就一皮包公司,倒买倒卖。以我那么多年混销售的阅历,入职两三天,把那个没姿色的翻译兼办公室内勤女孩哄到叫哥,该看清楚的也就一目了然了。
所谓欧洲外资,沪上认的可是德意法。神特么东欧的二道贩子其实不招人待见的。当然了,老灰血统里带着点犹大,你就说我的直觉准不准,东正教你懂的哦。然后呢跑英国贴了个品牌,做滤水壶。嗯,国内市场上这会儿德国某品牌还是蛮热的。于是这位投机的,来了。个人以为他跟温州皮鞋厂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尤里,其实不是保镖,是销售总监。你如果不能理解一个犹大为什么要雇佣一个毛子去做销售,换个思路,地主家让保安队长去隔壁县里看着某掌柜的干活。懂了吧
东家老灰只待了一周就回去陪翻译羡慕的香车美女了,掌柜我跟尤里队长的日常开始了。
我用了一周展会的时间,通过抽烟,吃饭,看美女等肢体动作,与尤里建立了很默契的联系。男人么,很多事真的不需要语言。
在对美女的理解上,身为二毛子的他是无法体会那种欲语还休的风情,更不要说什么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体悟。
兽人永远只会扒了猛干,这种高文明俯视低端的感觉,让我对尤里怀有一种傻儿子就是不开窍的莫名思绪。
销售上的事,通过展会找了些各地经销商,地方上联系了档次高点的商城进场。几个月时间,库存的货出了七七八八。我甚至那会儿给全国各地好几个论坛上的老友,也发了样品。人情么,免费的最贵。
老灰很直接,笑脸给到位,钱也发到位。尤里也解除了某项禁令,晚上开始叫我去襄阳路混。对于喝酒,我向来只会吃菜,就那几个话梅杏果儿的,对不住。我宁可去门口看人捡尸,那叫一个有劲。
作为礼尚往来,我也带着尤里去吃大肠面。事实证明,有着一半战斗血统的二毛子,吃起肥肠来那个吧唧嘴,嗯,很有场面震撼感。特别丫的,最后还要把那混着辣油肠油的拌面料也都舔了去。我只能好心的把那小碗青葱咸菜汤,端起来倒他空碗里,涮了涮,乖,这个才解腻,喝吧。这憨憨,真的想撸。
老灰对市场满意的结果就是,提价。我看出了他产能的问题,也看穿了老灰二贩子的老底。这位就是来赚快钱的。没意见,提价就提呗,我趁着新报价单未出,自个往嘉定老关系那囤了最后的库存。谁还不想赚钱呢?
尤里作为销售总监也提出了方案,表示要了解各地经销商分销情况及未来对价格的成熟能力。我表示很欣慰,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不是,就我跟尤里聊的那些各地美女,哪有亲眼去看来的真实,对不对?
老灰最后给到的出差方案,让我见识了西方葛兰台的吝啬。第一站北国哈尔滨,晚班的飞机,住一宿。第二天看经销商市场能力。晚上火车睡一宿到第二站天津,接着白天看市场。晚上继续火车睡一宿到第三站成都天亮了,晚上飞机回沪。合着我出差就住火车上?老灰侬只逼样伐是宁~
哈尔滨经销商姓赵,很斯文一人。就很会做人,车接车送,进城都十一点了,还找了个大饭店招待。
加上当地找的翻译,一共四人,铁锅炖大鱼。尤里说喝不惯白的,老赵笑,那就来两缇篓先漱漱嘴。问我,这二毛子能喝不?我让翻译去问,尤里有点嘚瑟,喝酒就没怕过。
我就知道老赵要玩阴的了,他这老毛子都干翻不知多少了,二毛子来就是搞笑。
老赵跟尤里提了个要求,喝酒不怕量大,但得坐的住。咱这么喝,谁先上厕所谁输,成不成?
我让翻译是这么翻的,生意成不成,就看你上不上厕所了。
尤里大金鱼一瞪,来啊。
东北朋友应该知道的啊,这一缇篓就是12瓶,专门做的拎啤酒不锈钢架子,哐哐当当的上酒就很有气势。
我跟翻译吃着大鱼贴饼子,老赵跟尤里搞了五个缇篓。老赵上第三个的时候,尤里第二个缇篓里还剩了两。
不行了,要上厕所,尤里这货就不害臊的,奔着就去了。
拿着大窑橙跟老赵大绿棒子干了下,老赵笑咪咪,就这~
尤里是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的,我都去索菲亚大教堂对面的商场地下一层买好了最正宗的哈尔滨大红肠与儿童肠。
老赵办公室坐了半小时,喝口茶。带着尤里直奔道口,吃杀猪菜。这回多了一人,老赵手下大将,蒋二小姐。
你瞅这位姐,大长腿,大波浪,大凶。红衣黑裤长靴,飒,就一个字。
桌下踢老赵,你这玩哪出?老赵笑眯眯手机发了条信息,小蒋一人干翻过四个老毛子。
可怜尤里一傻出,满桌菜没吃几口就翻了去。一直等到火车上半夜了尤里才恢复了精神用手机翻译软件说饿了。
过道里看这傻憨憨的捧着盒康帅傅红烧牛肉面,呼哧呼哧的吃着。唉,何苦来哉,说好不喝白的,见了个美的就不知道姓啥了。。。
天亮到天津,经销商我魏哥是个神人,以后我看情况开个单篇写他。这里按下不表
这位开着来接我的车居然是个教练车,就是我坐副驾驶也能踩刹车的那种,这把我整不会了,开一路就琢磨是不是踩一下,哪怕一下下,纠结死。
老魏给我们直接带到了茶城,大树根上茶叶茶具配滤水壶。中英结合了,档次也上去了,看的尤里大金鱼眼满是疑惑。让翻译问我,天津经销商是茶商?
“嘛呢,说嘛呢,喝茶。就你们这水,绝了,我老客户都给搭送了的,还行。就认这英国洋名。” 老魏给演示了一下老鸦三点头,插着嘴。
嘶,我都不用说话,让翻译翻吧,就这天津的味,莫名喜感。
中午摆了一圆桌,一十三把交椅。请魏哥坐了主位,尤里与我一左一右龙虎客座。翻译小哥识眼色去了末位。
来的那是八方英豪四海名士,一圈名片收下来,看看好么,车行行脚店青楼茶肆古玩鱼商那是一个全。
还是我魏哥人面广,这讲究,这体面。
尤里是不懂这个的,想吃个鸭这位来教怎么拆,想吃个蟹吧那位又来介绍先吃哪。还蛮开心,用着蹩脚的筷子吃的不亦乐乎,领上一帕餐巾是描了红擦了绿,一滴酱油尚未侵染开,又添子酱几枚,真真是开了眼。
看明白了,魏哥这一群就是来看洋人出洋相逗闷子的。
赶紧拿酒敬一圈诸位哥哥,弟弟我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喂,千万不要错杀了。
晚上八点的火车差一点点就因为尤里的加钟给耽误了,天津人民的热情,让尤里难舍难分,难过到一宿无语。
成都,我最爱的城市。
翻译女学生,也是水灵白嫩,就是听着她说英语,都似乎带着那川味叠音,啧,有了趣了。
尤里基本不跟我交流了,就跟着翻译屁颠颠的。也不会看眼色,那川妹妹何曾正眼瞧过他。我都帮着解了好几次围,还死皮赖脸的,你特么不是美人出产地来的么?
经销商也没啥好聊的,展会上认识的蛮实诚一老板。反正我就让他带着找青椒鱼,老妈蹄花,兔子头,这个地,除了吃还能聊什么?
谈生意,不如来几圈麻将,尤里龟儿子不得行,若是玩得起来嘛,还说个喘喘~
机场,给儿子买了个熊猫盼盼,想了想要讨好二老板,给尤里买了个熊猫头套。帮他戴起来,给丫笑的,终于解锁撸一撸熊二成就。
尤里就带着那个熊猫头降落在了虹桥机场,回头率那是,杠杠的,差头司机抢着要载他。
转过年,渠道铺货趋于缓和,更多是因为我一直在发原来自己囤的那些库存。老灰的脸就又开始阴了
大过年的,这损色拿出十几个白信封让我公司里来发,你敢信?我赶紧跑楼下偷了温州人店铺的一张大红来福春联,裁吧裁吧包了去。你个吸血老货想玩阴的,大中国红破一切魑魅魍魉~
尤里基本已经被我撸顺毛了,老灰估计也感觉的到。他这两三个月飞一次的来,公司除了那没法形容的翻译内勤听他的,其他营运,推广,销售,都我建的团队。
老灰心里慌,我也知道该是功高震主了。
这种时候,华夏几千年文化底蕴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这权术虽然没学过,但这杯酒释兵权呀烛光斧影什么的,是个国人就听过的吧。
祖宗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老灰蛮傻的,他居然就晾着我不跟我续签合同了。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不知貌相的翻译内勤给出的主意。难道她也是站我的?这狼跳的是,厉害。
尤里被老灰放假回乌克兰看美女去了。老灰亲自坐镇,开始试着掌控销售队伍,画大饼激励。还开始试着联系经销商谈第三波提价。
我被边缘化了,工资一分没少过,销售提成老灰找理由耍赖不给了。
这没有尤里可撸的日子,开始淡如水了。
老灰坚持到了六月,也许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吧。吸血老僵尸把尤里又叫了回来。
尤里作为销售总监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除我。
看着对面瞪着大金鱼眼的尤里,我想看看他眼里是不是有愧疚或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额,他上火了,有眼屎。这是头迷茫的熊,眼里只有圈圈。
我没理他提出的一个月薪资补偿,走人。
我的底气在于,在这个讲法制的种花家。劳动法明确规定了不签劳动合同的处理办法。
所以我就去了长宁区的劳动仲裁,递交了申请。需要的东西证据类可能我准备的太多,让小姐姐都有点不耐烦。汗一下
一周之后,我就又见到了尤里,和一个笑眯眯的律师。大家心照不宣,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只有尤里不知道。
我拒绝了调解,等仲裁。
然后,三个月之后的某天,都快中秋了吧。仲裁下来了,即日起赔付我半年的工资即三个月的赔偿金。你看,我们守法公民怕什么呢,国家在身后。
老灰有点输不起,我等了三天,账上没钱来。
这个就好玩了嘛,我玩的起。我约了胖子,三百,还有那谁,凑了一桌。回到那个八楼开始上班。
打了一上午的斗地主,不知名翻译女内勤终于报了警。
看到为民做主的两个老娘舅带着商城保安一行前来,不用他问,直接把仲裁书通知递上,看看,这无良的外商,欺负我们打工者,都裁定了还不肯履行赔付。全家老小吃什么?我闹事了么?没有吧,我只是跟朋友等着而已。
看热闹的从来不嫌多,老娘舅一看,散了散了,人家正当理由。还体贴的问我,不闹事就行,你们明天还来不来?我说来啊,明天让人把麻将带来。老娘舅笑了,这个,还是不要太影响别人工作。得,您说什么是什么。老娘舅就转头跟保安说,人家正常要钱,不要拦人家。保安也蛮上路,这个我们才不会管。你们安心来~
晚上回家吃晚饭,手机信息一声响,六位数到账。有点遗憾,这第二天的麻将是,白约了。
嗯,我其实蛮想再见一见尤里的,毕竟同事过一场,人不坏,好撸。他还答应带我去看乌克兰美女的,熊二的嘴,骗人的鬼,嘁~
希望,战地里的尤里,好好活着吧。善良的我,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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