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牌打手 于 2023-12-28 14:5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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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洋爸的离世,并未对我和福洋造成多么大的重创。
事实上在此之前我们并没有真正意义地接触过如此重大的人生课题。
理论上讲,这个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一大批的生命离你而去。但由于这个星球相对个体来说过于庞大,于是再巨量的数据也会被稀释到可说是耳闻那样的非正式。
这种非正式,是指,在此之前我们从未在火葬场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一个你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被火舌吞噬。
当时,我胡思乱想没个停:死人会不会仍然能有一点残余的感知。部分器官的死亡,不一定意味着整体的神经感官就此丧失作用。或者我们其实应该用液氮把他冷冻起来。等个三五十年,科技进步了,再复活他。
到时候他就会比我和福洋还年轻了。瞪着眼管我和福洋叫老姐姐老哥哥。这不乱套了吗?
还是烧了省事儿。免得以后闹心。
我们花了些钱在灵园给福洋爸买了块风水宝地 ,打了场醮,将他安顿好。回去的路上,我和福洋恹恹地不出一声,在落日的余晖里,不知所措。
那会儿,我们已然成年多年,心智却依然停留在福洋爸的羽翼之下。甚至连像样的悲痛,我们都做不到,即使做了,也是不合格。
我们只是在这猝不及防的丧事里被一连串的俗世仪礼拉拽着,被动地完成了一些成年人理所应当完成的使命。关于成年人的那些事务,我们不得不一点点摸索。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曾意识到福洋爸的离开。同时非常不习惯在某个瞬间就要接受一次他不在了的讯号强化。强化刺激多了,不免陷入深深地困惑——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好端端说没就没了呢?
非常地不可思议。比变魔术还不可思议。
不是说福洋爸走的突然。事实上,无论这个人是活到多少岁,一两岁也好,一百二十八岁也罢。呜呼哀哉,的的确确就是那么一下的功夫。电闸一拉,卡吧一下,说没就没。所有与之相关的爱恨情仇,一笔勾销,就此湮灭。和活了多久没有半分关系。该死就得死。
到时候我也得这样,绝无例外。
画面太美,我不敢往深里想。只是抽空去了趟淅川,找了个窑口,定制了一件粉色的盖罐儿。可能是沟通没到位,又或者天意使然,货到手,拆去层层包装纸,竟然还是个鱼鳞纹开片。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叫人爱不释手。
我翻出一袋糖霜往里头倒。一边问福洋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福洋点点头,确实好看。我把盖罐儿往窗台上一放,退后了几步,端详了端详。果然如窑主夸口那般,莹润雅洁,是个好东西。一千二倒也不算狠宰我。
我从地上捡起窑主买一赠一送的同色粉瓢,在裤子上擦了擦,掀开盖儿,凹了一瓢糖霜搁嘴里。又凹了一瓢送到福洋嘴边。来,弱水三千,给你一瓢。
福洋嫌弃地往后退,你早上都没刷牙!口水都是臭的!
敢嫌我!我举着瓢就去抓他头发。试图像以前灌他吃药那样灌他一嘴,却被他灵活地避开。他一边往外撤,一边不忘冲我噗噗喷口水。
我被他喷了一脸。恶心坏了!没刷牙的又不止我一个!嗷叫地冲了过去,最后将福洋逼到床上,上去一腿压制住他,一手摁住他,强迫他就着我的口水吃糖霜!
福洋告饶不得,只得乖乖接过瓢,拧着眉看我,间接亲嘴!你确定?
我啧了下。一把夺过瓢,往自己嘴里送。
福洋在我的压制下,嚯嚯地笑开了。笑着笑着,忽然就哽咽了。
起初我以为是我使太大劲压到他骨头痛着他了。就收了腿,侧了身挨着他坐了。哭屁!
福洋一把将我揽了过去。用力地搂紧了我。
我听见他在我的脑门顶上含混地喃喃。
你不要死!
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
他又念了一句。
不要死!
不死不死!
不要离开我!
我嗤笑道,你还嫌我口水臭吗?
福洋扒拉开我脸上的头发,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嘴巴就贴上来,捧着我的脸就狠劲地亲了起来,甚至还试图把舌头探进来。
我从没想过表达忠诚可以用这种凶残而缠绵的法子。虽然诚意十足,但大可不必!尤其是在大家都没刷牙的情况下,就更没必要!
我推开他。
福洋一脸的泪。神经病,搞得好像是我占他便宜。
我说我迟早会离开你的。没准明天出门,我就撞见一个什么帅的经天纬地惊天骇俗的帅哥。
福洋没等我说完,伸手就来扒我的裤子。我一手揪着裤子一手还紧紧抓着瓢,说福洋你干什么?
福洋从牙缝里蹦出俩字,干你。
我简直是要笑死。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荤话。我说你别忘了你还守孝呐!
福洋手上的动作一滞,很快又露出凶残的样子,继续认真地扒起我的裤子来。
我抬脚踢他。结果被他抓着脚踝,往肩上一架。
我说,我对你没兴趣。
福洋一点儿也不在乎,我会让你满意的。我保证。
听他这么一说,我揪着裤子放声大笑。
福洋就把我架在他肩上的腿一抖抖了下去。恨恨地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是个处。
我仍揪着裤子不敢松手。
福洋说,等过了年,我们就去登记。
我吓了一跳。为了打一炮需要那么费周章吗?完全可以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福洋说,那你说怎样弄?
我说,我是处,你问我?你不是能包我满意吗?
福洋愣了下。脸扭到一边。我尽力。
我说,我第一次唉。你不能用套套。
福洋转过脸来盯着我。
我说,我不喜欢小孩。所以,你务必小心。
福洋说,我也不喜欢小孩。
我说我不打算结婚。
福洋说。随你。如果你改主意了,我也没问题。
我说我什么也不会。你得带着点儿我。要不,我先观摩几个片子,学习学习?
福洋说,一起吧。这种事,最好是双方一起修习。
我一听就来劲了。翻身从床头柜摸出一个U盘。冲福洋炫了炫。
福洋起身走到衣柜前,翻出细纹蓝底睡衣,又翻出一件粉底睡衣,甩了过来。摆出一副事情尽在掌握中,老子一点也不慌的样子,晃去淋浴间。
没一会儿,就听见他在里头喊,毛巾,拿毛巾过来。
我也是服了他。一把年纪了,还是这样。跑去阳台扯了晒干的浴巾给他送去。
这一次他仍和以前那样,露出大半截的身子,湿漉漉地冲我伸着个手。
我拿浴巾掸去,老大的人了,也不怕屁股被看光。
福洋一把抓住浴巾,手上使力往里一带,我就给拽了进去。淋浴间里的热水喷薄而来,打湿了我的脸。
我的手还没抹掉脸上的热水,就被福洋抓住往他光溜溜的腰上环去。我有些慌。因为我还没有观摩那个U盘里的文件。对于接下来的事,我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
我在福洋的唇齿间里挤出一句不成器的话,你让我先看看流程。
福洋捏了下我的下巴,说,张嘴。
行吧。走流程比看流程要更容易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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