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想过年,我不记得自己有几岁。
只记得在某一天下午,灵光咋现,突然想起好久没过年,大人们是不是给忘了?于是跑去找母亲:“妈,怎么还不过年?”,母亲朝我摆摆手说:“一边玩去,还早着呢。”
多年以后,我常常想起这件事,不禁哑然失笑。
那天,要么是闲得慌,要么是馋得慌。
但,盼年是一定的。
小时候天天盼着过年,总觉得一天好长,日子过的太慢。
那时,小伙伴们都喜欢跑到村口去玩。
如果有一天,碰见王裁缝挑着缝纫机缓缓走来。
他们则喜出望外,奔走相告:“裁缝来了,过年了,过年了......”
随着王裁缝的到来,过年的序幕徐徐拉开。
母亲会把他接到家里,好吃好喝地招待三天。
每当他量尺寸,扯花布时,我特别傲娇,心里暗想:“我不是破老三,我也是娘的宝贝”!
小时候,日子过得苦点,心里却格外甜。
到了腊月,父亲会把屋内翻修一新,用的不是石膏粉,更不是乳胶漆。而是一张张大白纸,涂上自己熬制的浆糊,粘贴到四周的墙壁上。仅仅一会儿功夫,我的眼前就一片光亮......
原来,贫穷不能限制想像。勤劳,才是创造幸福的源泉。
真正的年味是从大年三十开始的。
上午,父亲开始张罗一桌好饭,母亲也不再唠叨。
一家人和和气气,春风满面。
晚上守岁,母亲变戏法似的拿出好吃的零食,装满大盘小盘。临到上床的时候,父亲还会往我们每个人嘴里塞一粒酵母片。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怕你吃少了,也怕你吃多了......
初一到十五,到处热闹非凡。
腰鼓队,彩龙船,耍龙灯,扭秧歌......
人人都是好演员,个个手里有绝活。
这其中,我最喜欢看“彩龙船”里那个男扮女装的大叔。
他的忸怩状,滑稽样,引来一阵阵捧腹大笑......
正月十六过后,年味渐淡,红火热闹的场面也渐散。
年过月尽,日子还得继续,母亲开始收缰勒马。
灰姑娘一夜之间打回原形。
该出工的出工,该上学的上学。
如今,回望那些年事,多想再感受一次母亲惩戒的力度。
父母亲的双手有岁月的温度,我想报以甜美的笑,眼里却泛起点点泪光......